? 季英英睡醒时,天空蒙蒙亮,地面上浮着一层灰白的雾气。正在轮值的婢女是春兰,季英英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春兰会意,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栅栏靠门的地方摆着几只大缸,任女子们轮流取水。旁边还用草帘子和竹竿搭起两个简单的茅厕。已经有早起的女子过去了。
空地上女子横七竖八的睡着。也有呆愣地坐着的小娘子,时不时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季英英趴在地上朝栅栏外看。晚上看得不是很清楚,借着晨曦,季英英发现这里已经出了三道堰。军队驻扎在秋收后的田地里。外面帐篷之间的空地上还竖着地里枯黄的稻桩。
手摸到地上的草叶,仔细一看,她乐了。关女人们的栅栏竖在菜地里。菜叶被女人和士兵们践踏得不成样子,季英英仍认出来种的是萝卜。
她们六个已经是最靠近栅栏的人了。季英英小心地刨着土,尽量不让人注意到她的动静。没过一会儿,被她刨出了一颗。她用衣裳下摆仔细擦干净了。放在了湘儿的衣摆下面藏着。
再看,季英英又惊喜起来。这块地不仅种着萝卜,还搭着豆角棚。棚子垮了,没有人坐在那边。她赶紧叫醒了睡着的婢女们。几个人慢慢挪到了豆角棚边上坐着。
“看着点。”季英英吩咐了声,借着婢女们的遮挡拿出了靴子里的小刀。
没用多长时间,她切下了几根短竹筒:“趁着人少,春兰你们几个去茅厕,少喝点水。别梳洗了。再偷偷装一些水回来。”
她让湘儿放吵,捡了不少豆角。
远处,玉缘跽坐在牛五娘身旁,低声说道:“娘子,她在垮塌的豆角棚处。”
以牛五娘的聪慧轻松猜到了季英英的行为:“大军不会饿死我们。小家子气。”
要掳人回去,是要活着的人。不喂饱也不会不给吃食。牛五娘撇撇嘴:“盯着就行了。”不过,她盯着栅栏门口的简易茅厕蹙紧了眉。玉缘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心里了然:“娘子,奴婢去豆角棚瞧一瞧,取些竹竿回来。”
用过饭,女人们无聊地席地坐着。东面的天空飘起了烟尘。
“是益州城的方向!”
有人喊了声。
大部份女子都哭了起来。
南诏围攻益州城,西川军再不可能来三道堰救人了。
季英英却想起了死在季家院里的家人。
栅栏外面忙碌起来。一顶顶帐蓬被收起,视野越来越开阔。季英英看见了远处的三道堰和浣花溪。对面远处,还有一栅栏围着。关的是男丁还是三道堰要放回去的百姓?季英英走到了栅栏边上。
一长排马车牛车骡车停在了路上。驾车的都是士兵。
“要走了。”她喃喃说了句。
身边几个婢女都哭了起来。
“都出来!早出来的上车,晚到的走路!”栅栏门打开,一名军官大声喊着。
“走!”季英英喝了声,带着几个婢女跑了出去。
“她倒是机灵。”牛五娘不会没车坐,她并不着急。慢吞吞地起了身,由玉缘扶着往外走。
季英英选了辆牛车,正好六个人坐了上去。
第二批出来的女子是赵家人。经过牛车时,牛五娘停了下来:“季二娘,你来服侍我。”
湘儿终于忍不住了:“你凭什么要我家娘子来服侍你?”
牛五娘微笑道:“早晨没听见军爷怎么说的?既然让我管束你们,我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她说着往前面的马车走去。马车是赵家抢来的,车厢宽大,干净松适。坐这样的马车去南诏,牛五娘觉得就当出门踏秋了。
玉缘没有随她离开,走到了牛车前,望着季英英笑:“季二娘,是你自己下车,还是让我拉你下来?”
她武艺高强,自己打是打不过了。去服侍牛五娘,这一路上会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样。得想个办法……季英英望着她,突然高声喊了起来:“军爷,有刺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