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山,城外城,五十里地一荒坟。
说是荒坟,却也只是堆砌一土冢、立了一石碑。碑上无字。
不过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野地罢了。
荒陵杂草之上,只站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个锦衣,一个白裳。
——慕安不曾想会在这里遇见秦黎。
“原来是慕安姑娘。”秦黎反倒热络地朝她走过来,“我就说,在下与姑娘是见过的。”
“黎世子。”慕安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保持距离。
秦黎关切道:“此地相距泰平城已远,不知慕安姑娘怎的孤身一人到了此处?”
慕安反手就将问题抛了回去:“黎世子此时不在皇宫里赏花喝茶,到这荒山野地来做什么?”
秦黎呵呵一笑:“自然是……来祭拜。”
慕安眼梢微挑:“祭拜何人?”
秦黎整了整衣衫,面上显露出来几分肃穆,一字一字庄重道:“祭拜先师。”
语罢,面向无字孤冢,郑重长揖。
慕安的眼眸闪了闪:“这冢里……是何人?”
秦黎回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尸骨是姑娘着人敛的,坟碑也是姑娘着人立的,如今姑娘却还来问在下,这冢里葬了何人?”
慕安的脸色倏地沉下去:“你怎么会知道……”
“在下方才说了,今日前来,是为祭拜先师。”
慕安不再多言,只冷冷看着对面那人。秦黎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对她戒备的神情毫不在意,一双墨深粲然的眸子看人时带了些许迷离,竟让人生出几分含情脉脉的错觉来。
她又想起前几日荣昌王府小院初见时,秦黎的那一句,“在下与姑娘,可曾在哪里见过?”
那时她只当是这个小世子性子轻佻,加之刚与他妹妹云娴郡主闹了不愉快,便没有细想这句话。
今日再看,自己与这黎世子,只怕真的有过一面之缘。
秦黎在慕安的注视下,从自己带的食盒里拿出酒菜瓜果,端端正正地摆放在碑前,朝着墓碑与孤冢谨肃一叩首。
又倒上三杯酒,秦黎仍跪立墓前,一杯敬天,一杯谢地,余下一杯,自己一饮而尽,沉声道:“学生秦黎,来看您了。”
慕安垂下眼睑,心中思绪纷乱。余光瞥见孤冢外的山林草木深深,她蓦地想起六年前的一桩旧事来。
那时她刚将无双捡回去一个月。为了能博抑郁寡欢的少年一笑,她也算是煞费苦心,在谷中对其宽容自不必说,偶尔外出游玩时,也总想着给他带些小玩意儿回去。
但她还从未告诉过无双,她为容成家枉死的人,一一敛了骨。
——容成风彦被判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按律当诛九族,凌迟处死;死后亦当弃尸荒野,受涅泥污骨、野狗啃尸之辱。
明帝念容成家三代为宰,世代忠良,且通敌叛国者仅容成风彦一人,便大发慈悲免去了容成一家其余人的肉刑,赐下毒酒,让他们自行了断,以谢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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