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桥村头有个观音庙,庙前有棵银杏树,几人合抱粗。
清哑第一次听见这个地方,脑海中就浮现一副图画:
一棵古老的银杏树,张开庞大的树冠,稠密的枝叶间系满了红绸纸签;一座古老的庙宇,并不轩昂壮观,青石路缝隙和青砖墙面上布满苍苔,斑驳脱落;善男信女从水陆各道赶来,满脸虔诚地或围在树下磕头,或一步三拜地拜向庙里……
这情景给她一种奇妙的感觉。
今天吴氏一提,她便答应要去。
当晚便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起大早走。
巧儿也要去,被吴氏哄住了,让她在家陪娘、带弟弟。
次日凌晨,清哑带着细腰细妹,吴氏带着杨安平家的和两个媳妇,另有阮秀带四个少年护院驾船,一行人往五桥赶去。
且说五桥村,村尾有个老篾匠赵大爷。
正月初四那天,赵大爷家来了两个青年汉子,他对邻居说是他远房表侄,因家里没得过才来投奔他。兄弟俩都是一脸络腮胡子,头发蓬乱,一身拖泥带水的衣裳,袖子拖老长,看着有些邋遢,好在一个体格健壮魁伟,一个身材修长挺拔,才没那么显落魄。
兄弟俩撑一条小船,在水上打鱼讨生活。
有时早出晚归,有时几天不见回。
见过几次后,村里人就习惯了有这两个人在。
有时打了鱼,他们就坐在庙前的银杏树下,一边卖鱼一边听人天上地下闲扯,讲些风土人情和乡间趣闻。
那年轻一些的汉子很少说话,偶尔插一两句,也是问的多。
老大就话多些,有问有答。
这日早饭后,兄弟两个提着起早打的鱼又来到银杏树下。
树下已经坐了许多做小买卖的:有卖米糕的,有卖豆花的,有卖香烛纸钱和装了平安符的荷包的,都是村里人,赶早来等香客,好赚个零花钱。
见了他们,众人忙招呼。
说笑间,有老汉见那年轻汉子仰头看树上,主动讲起这系红绸和许愿纸签的习俗来,“灵验的很!”
话题很快扯到观音庙,说这庙的观音特别神,护持五桥村的人。
“那还发大水,这庙也被淹了?”年轻汉子声音低沉。
“年年都破围(堤),这庙哪一年不淹!”有人笑道。
“怎么不修围埂呢?”年轻汉子又问。
人们便七嘴八舌说,年年修,年年破。
“用那些沙袋糊弄人,怎围得住!一冲就垮了。”
有经验的老汉不住摇头。
另一个汉子道,听说朝廷派人来修,怎么不修好。
大家就叹气,说他们从来没看见哪个官儿用心修过。
年轻汉子就问用什么材料修围堤,往年都修过那些地段,每年大概什么时候破围,破围后他们怎么办,“眼看就到时候了,我们早些做准备,好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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