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清王历二三五年七月初九。
李长安两岁零六个月了,身高已经将近一米。
就在他以为‘吃饭、睡觉、修行’的朴实生活还能持续一段时间的时候,这天早上,原本平静的李家村却是突然喧哗了起来,几名身穿皂袍的胥吏旁若无人般闯进了村子。
其中带头的那名黑衣吏员面容阴狠、眸光凶厉。
手中提着一口有些破烂的铜锣,一边敲,一边喊道:“为了咱们县能风调雨顺,新来的县老爷大发慈悲,决定在七月十五举行祭典祭祀河神!”
“刘典史已经吩咐下来了,所有靠近三黄河两岸的民众每户需出银一两、鸡鸭各一头,不足者,择等价之物纳之!”
听到一众吏员们敲锣打鼓的呼喊声,整个李家村都是如遭雷击。
所谓的河神,其实就是三黄县上游河流一头成了精的恶蛟。
凭着其走水的特性,恶蛟经常在雨水季节兴风作浪,对下游几个县几乎是予取予求。
朝廷非但没有派兵剿灭,反倒还借此机会收刮钱财。
要知道这可是七月初,地里的稻谷都还没有完全成熟,新县令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假惺惺祭祀河神,简直是一点吃相都不顾了!
沉默片刻。
有几个走投无路的村民依在院门后,壮着胆子怒骂道:“柴县令六月初六祭祀完河神,这才刚过去不到一个月,苏县令又要祭祀,几位老爷这么喜欢祭祀,不如干脆把我们这群庄稼汉扔河里好了!”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骂声。
为首的那名黑衣吏员冷笑了一声,突然猛的飞扑而起,一脚将某座房子大门踹开,一把抓住门后一名老汉的脖子,皮笑肉不笑道:“县令老爷祭祀河神可是为你们好,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那老汉皮肤黝黑,拼了命的想要挣扎,可黑衣吏员手中几根枯瘦的指头却宛若钢铁铸造而成的那般。
不仅纹丝不动,反倒还在不断勒紧。
老汉挣扎的动静很快弱了下去,头颅也缓缓垂落了下来。
黑衣吏员随手将老汉那屎尿横流的尸体扔出去三丈远,嫌弃的甩了甩手道:“每次来都要我杀鸡儆猴才肯就范,真是一群不识好歹的刁民。”
说到这,他舔了舔嘴唇,凶光四射的眸子扫视了周围村民们紧闭的门户一眼,狞笑道:“可别怪我韩老八心太狠,你们几个待会儿记得把这刁民的尸体丢进河里,满足一下他临死之前的愿望!”
李大山闻言立马就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巍巍颤颤道:“韩大人,小民前些天为县衙修筑的宅邸还没结算工钱呢,家里婆娘都快饿昏头了,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宝贝!?”
韩老八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这可是为县老爷办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竟然还敢在这啰里八嗦?难道县老爷还会少了你银钱不成?”
李大山浑身一抖,心头怒火狂涌,却是只能把牙齿打碎了往肚里咽,挤出一抹笑容道:“县令大人爱民如子,自是不会缺小民这点血汗钱!”
韩老八这才满意点头,继续道:“一码归一码,你先把祭祀河神的钱和肉食交上,回头我再去县令面前提上一嘴,你的工钱自然也有着落!”
暗中,李长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头隐隐有火焰在攒动。
这该死的家伙小伎俩玩的倒是挺熟练,先把眼下的钱要到手,至于所谓的提上一提,能信才有鬼呢。
县令的确不至于少李大山的工钱。
可这些钱最后会落到谁的口袋里,那就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很明显,李大山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梗着脖子道:“韩大人,小的家里真没什么能上供的了,这是最后几百文铜钱,若是大人您不嫌弃的话,就当孝敬给您买酒喝了!”
盯着匍匐在地的李大山,韩老八眼中凶光大盛,猛地抬起腿一脚将后者踹飞出去好几米,恶狠狠道:“呵呵,这么点破钱还孝敬我?给脸不要脸的玩意,你看我韩老八像叫花子么?”
说着,他自顾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良久之后,目光忽的落到了躲在房间里探头往外看的黄小茹身上,饶有兴致道:“这妇人长得倒还不错,打包卖去青楼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到这,他的声音顿了顿,忽的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阴测测威胁道:“对了,我听说你好像还有个儿子吧?”
见他眼珠迅速转动,似乎在院子当中搜寻着什么。
李大山终于慌了,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银,双手捧着递给韩老八,流着泪求饶道:“八爷,八爷,钱给你,饶了我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