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刚才没再说话的男人拖住了谢夫人的胳膊,“你疯了,在别人家胡言乱语,我欠你的是没错,但是当初如果不是你拿我气你的秦公子,故意和我暧昧,我能想歪吗?后来的事情能发生吗?你生了我的女儿,却告诉我她一生下来就是死胎,然后把她送到那么穷乡僻壤的地方,让她一天安稳日子也没过过,你存的是什么心?你让我们父女分离了二十几年,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就算是我欠你的,她也没欠你,这样还不够吗?到现在了,你还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你看看你自己,你还像个母亲吗?”
“我不像母亲吗?”谢夫人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菡菡死了之后,我就不是母亲了,你是凶手!”她忽然冲过来揪住叶离的衣襟,“你不愿意捐肾我们也不能勉强你,你可以不捐,你为什么要逼死菡菡,你这个魔鬼!”
叶离一时措手不及,难以挣脱,那个男人身体看起来很差,虽然很用力,最终也没有拖得开谢夫人,叶离被拉扯得撞到了茶几上一套水晶杯,清脆的破碎声此起彼伏,然后门被家里的佣人撞开了,这个场景吓了外面的人一跳,赶紧叫人,然后几个人过来七手八脚的拉开了谢夫人。
那一天,叶离有了父亲,但是,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父亲身体很坏,看着谢夫人被制住,也只是长叹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问她,“孩子,跟爸爸走好不好,以后,爸爸照顾你。”
叶离默然,她过了需要爸爸照顾的年纪,即便这个真是她爸爸,如今,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她过够这种日子了,每个人都说要照顾她,可是结果呢,不过是让她堕入更深的绝望罢了,还是算了吧,留点念想给自己就足够了。
“爸爸不勉强你,但是爸爸还在的一天,你随时都可以回来找爸爸,”叶离这样的沉默,说明了她的答案,她的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又不可遏止的咳嗽了一阵,手有些颤抖的留给她一份地址和电话,然后就蹒跚着,让人拖着一直又喊又叫的谢夫人离开了。
叶离没有送他们,事实上她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坐下来,一动不动。
“她为什么说,菡菡的死和你有关?”许久,屋子里的水晶杯子碎片被人清理干净了,叶离以为不在家的秦朗却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字一顿的问她,“你能回答我吗?”
“她疯了,她都在说什么,我怎么知道。”叶离的肩头微微一僵,很慢的回过头,“她还说你娶我是为了我所谓父亲的财产,你能回答我,是吗?”
“你能进秦家的门,确实是因为这个,”秦朗看着她,眼波深沉,隐隐的,有着痛心,“我回答你了,你能回答我吗,菡菡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有又如何,没有又怎么样?楼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也不是任何人推她下去的。”叶离冷笑,“你爱怎么想,随便你。”
“菡菡是你的亲妹妹,你,就这么说她?”秦朗退了一步,看着叶离,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我会查清楚的。”
“你不用查了,”叶离叫住转身欲去的秦朗,“你不是觉得谢夫人没必要陷害自己的女儿吗?你心里不是已经这么认为了吗?那我告诉你吧,就是我做的,我也是个人,我凭什么要被一个偏心的母亲摆布?她把我送人,我就是一件礼物,她让我捐器官,我就得乖乖的把肾捐出来?我是傻子吗?我把孩子打掉,住进医院,都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谢依菡那个傻丫头,她真是天真,你们把她保护得太好了,连一点人世的险恶都不懂,一点人间的丑恶,都看不下去。我只不过把她的身世和她母亲对我的威逼找人含蓄的透露给她而已,她自己受不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啪!”叶离退开两步,脸颊上火辣辣的,秦朗打了她一耳光,下手很重,她觉得嘴里有点腥甜,耳朵也嗡嗡作响。
好半晌,她才听秦朗问她,“你说是真的?叶离,这不是说气话的时候,你说,你说的不是真的!”
“抱歉了,比真金还真,”叶离笑了,笑容牵动嘴角,撕裂一样的痛,“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欠了我的,我总要拿回来,现在我做的,都是因为谢夫人欠了我的,一报还一报,我没错。”
“你还是叶离吗?”秦朗不可置信,有什么东西乱了,叶离不是这样的,她或许卑微,或许懦弱,或许无助,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离婚吧。”叶离颓然的坐到沙发上,很慢的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善良的傻子,一切都是我处心积虑谋划的,你孩子的命不过就是我嫁给你的跳板,我和谢夫人真不愧是母女,做的事情都差不多,现在你看清楚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后悔了吧,那我们离婚吧。”
“不可能,”秦朗徒然冷笑,在转身离去前说,“叶离,假如我真是看错你了,那也是我自己犯的错,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不仅是你,还有我,咱们都得付出代价,你不是想做我的妻子吗?那你就好好当吧,别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思。何况,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还没得到我想要的,咱们这辈子还长呢,还有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