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从昨夜抽离,郁绥回神,在听清崔喜军的话后,表情当即难看起来,他可不想和这种拽的二五八万的Bking坐在一起。
大概是他周身嫌恶的气息太过浓烈,几乎要填满后排这狭窄的空间,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悄悄打量着他。
郁绥这表情,难道和新同学有什么过节?
大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踱过,泛出无数的猜测,几乎要脑补出一出狗血的生死大戏。
可偏偏在场还有一个人没察觉到这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崔喜军还在讲台上指点江山:“郁绥啊,来了实验班,就要端正你的学习态度,把脾气收一收,不要欺负新同学,知道了吗?”
郁绥不情不愿地收回眼,闷声闷气应了句:“知道了。”
反正他不会主动招惹商诀,商诀最好也别来招惹他。
商诀再敢说他是唱戏的,他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崔喜军听到他的保证,这才放下了心,转身去了其他班级巡视纪律。
而教室里,商诀已经闲庭信步地走到了郁绥面前,神色冷淡:“新同桌,让一下?”
郁绥盯了他好半晌,眸光凛冽,身上的寒气将整个班的温度都调低了几分。
一片刀光剑影的交锋中,实验班的人提心吊胆,生怕他们在这儿打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郁绥没说什么,不耐烦地站起了身,给商诀让出了位置,随后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只留下气定神闲的商诀在自己的新座位上慢慢悠悠消起毒来。
班里的人无声松了口气,看着郁绥那头炸开花儿的粉头发,心想,好像郁绥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吓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
郁绥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大概早就听说了他是个什么德行,数学老师像是自动屏蔽了他一样,整节课上都对他熟视无睹,气定神闲地讲着自己的课。
直到下课,教室里都一直相安无事。
但因为商诀要去朱振那儿领新教材,不得不叫醒蒙头睡觉的郁绥。
后排几个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孟杰,生怕郁绥像早上一样见人就怼。
被叫醒的郁绥一脸倦意,精致的眉眼挂着恹恹的烦躁,直接起身出了班门,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郁绥在卫生间用凉水冲了把脸,清醒一番后,这才步履散漫地打算回班。
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站在办公室里的新同桌和新班主任。
新班主任坐在办公桌上,浑圆的啤酒肚顶着桌沿,面对商诀时,一脸的阿谀讨好。
没心思听他们废话,郁绥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刚转身,办公室里兀的响起一道男声。
朱振拉起商诀的手,言辞恳切:“商诀啊,你成绩好,可千万不要和郁绥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小心学坏了。”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没想到崔主任给你安排的同桌是他。唉,郁绥那种渣滓,要不是给主任他们送了钱,怎么能进实验班……你和他坐在一起,老师真是替你担心。”
门外,郁绥的脚步顿住,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嘲讽。
他早听说朱振因为他转到实验班看他不爽,但没想到,对方人品这么垃圾,连崔喜军都要踩上一脚。
窗外的梧桐叶一层叠着一层,撞击着发出沙沙的响动,阳光穿梭在其中,被叶片切割成斑驳的光影,轻轻浅浅落到商诀的脸上。
他低敛着眉,眼睫被光析出金色,看不清眼底晦暗的眸光
下颌骨线条锋利冷淡,气质矜贵疏离。
朱振在对面说个没完,商诀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朱振手里抽出来,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冷意,淡淡应了声好。
上课铃声陡然响起,回荡在整个校园,一瞬间走廊清空,只留下了匆匆的脚步声。
他朱振要去开会,没法多说什么,只好再三强调:“商诀,你放心,第一次月考之后,老师一定给你换一个成绩优异同桌,不会让这种败类影响你。”
商诀没回答,偏过头,侧脸在光下晃出大片的光晕,模糊了神色。
没人能看清他在想什么,只能听见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裹挟着蝉鸣,将这间办公室围得密不透风。
商诀站在这片光影下,不知何时从兜里拿出一张湿巾,正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面上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他有洁癖。
很严重的洁癖。
平时便讨厌别人的靠近和触摸,更别说朱振整只汗津津的手都压在了他手上。
他近乎暴躁地擦拭着每一个指节,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缝隙,直到用了三张湿巾纸,冷白的手被擦得通红,男生脸上的表情才略微和缓。
四下无人,商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掀起上眼睑,眸底一片冷漠。
不紧不慢地将湿巾丢入了脚下的垃圾桶。
“呵——”
湿巾落入垃圾桶的一瞬间,商诀猛然听到一声轻嗤,他寻声望去,入目是一头张扬的粉发。
不三不四的郁绥斜倚在办公室门框上,对好学生商诀竖起中指,无声张口:“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