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终身难忘。
岑今倚在门框上,对边上轮岗休息的维-和士兵说:“借根烟。”
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抽烟的。
又过了一天。
第三天的早上,远处传来隆隆的车声,所有人都屏住气息,有一个难-民爬上旗杆,第一个看清车身的标志,大叫:“联合-国!联合-国的车队来啦!”
绝望之后的巨大惊喜,像最盛大的节日狂欢,操场上一下子翻沸,有人抹眼泪,有人冲上去和值勤的维-和士兵抱在一起,或者拉着他们一起跳舞,更多的人推开挡住校门的车子,像迎接亲人一样冲向联合-国的车队。
卫来低头,岑今的眼睛汪了水一样亮,然后缓缓闭上,像是不想他看到,他贴住她的脸,濡湿。
他轻声说:“救援来了,这不是好事吗,嗯?”
她也以为是好事。
但那股狂欢的气氛,在救援士官尴尬的眼神里,慢慢冻住了。
救援士官宣布了撤离的命令:撤离外籍公民、撤离志愿者和工作人员、撤离维-和士兵。
不能带走任何一个卡西人,胡卡人在街上设了无数路障,会登车检查,拽下任何一个企图蒙混逃离的卡西人。
岑今懵了。
问:“为什么啊?”
不止她一个人问,所有经历了这两天不眠不休的工作人员和维-和士兵都在问,有士兵愤怒地摔了枪,有工作人员吼说,这种时候不能走啊。
岑今说:“很多难-民在哭,有人下跪,抱着我的腿,让我救他们,我觉得他们很可怜,自己的国家不保护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外国人。”
那个救援士官吼:“这是命令!你们去大街上看看,美国人在撤侨、法国人在撤侨、西方人都在撤侨!今天早上,比利时维-和部队已经先撤出去了!”
大家一下子不说话了。
维-和任务一般是多国共同维-和,但是所占的比重不同,比利时维-和力量,是当时卡隆最大的一支,也是最具威慑力的。
他们居然已经撤走了。
异样的死寂之后,撤离开始了。
那些有撤离资格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车,不敢抬头看难-民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好久,只能说出“sorry”,上了车,有人把帘布拉起,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车外这个即将成为地狱的地方给忘记。
卫来想不通:“为什么要撤呢?”
岑今也是后来才知道,胡卡人枪杀了八个比利时维-和士兵。
“杀死维-和士兵是很冒险的行为,可能带来两种结果,一是激怒西方国家,招致大量增兵报复;二是,震慑这些国家,让他们知道卡隆的局势已经失控,维-和士兵也不安全。”
消息传到比利时国内,一时炸开了锅,媒体偏激的发问: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士兵死在异国他乡?大多数比利时人连卡隆在东在西都不知道!这已经是个错误的开始,还不纠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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