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四刻,栖息在扶桑树上的金乌好不容易睁开困涩的眼皮,两眼懵懂地愣怔一刻方不甚灵活地瞟来望去,这一瞟又是一刻,在这两刻钟内,它所做与醒神有关之事,大约是从喙中出来的一串哈欠,哈欠过后,它懒懒地舒展下筋骨,不紧不慢地开始梳理羽毛,从左往右,从前至……还未及至后,卯时已到,它浑身溢出烈焰,脚下所踩扶桑枝一个瑟缩,断了,带累得它也踉跄一下,忙展翅优雅地向西方匀速飞行,天开始亮了。
与金乌的优雅相比,莲生的脚步略显急躁,他袖中笼着一物,匆匆向藏书阁而去。
藏书阁坐落在天庭的东北角,作为第一代天帝亲手批示修建的唯一书阁,虽不富丽,却甚堂皇,千万年来孜孜不倦地储存六界之内的各色书籍,正到六界的正史、名人传,偏到口耳相传的秘闻野事,无一不有、无有不精,堪不负“藏书阁”之名。
莲生推门步入书阁,书阁内部呈方形,占云九九八十一亩,共四十九层,虽有八十一亩之阔,留下的站脚地却未剩多少,左不过是每一层的五人宽走道和在大厅中央一块不大的空地,其余都建成书房。
莲生眼望着四十六层就上去了,稳稳停在“天庭战史记”的门前,沉吟一下还是进去了,左转右弯地找到正在翻看战史的素依。
莲生立住脚侯了半刻,素依始终不曾抬头,眼见再候亦不能将沉浸在战史中的素依候醒,便开口道:“素依,你翻阅所有与那场战争有关的资料,到底是想找寻真相还是想助寐生?”
素依身形略微一颤,仿佛被莲生的话烫了一下,亦有可能是被突兀的声音惊了一下……
莲生见素依几无反应,取出袖中所笼之物,递到素依面前,继续道:“寐生他已将玄吉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妖王,这是他写与天庭的拜帖,你可愿看看?”
素依看着眼前黑色卷轴,心一抽一抽地缓慢悸动,早在那日她就预感到会有今日,今日,又当如何?
莲生见素依迟迟未接,双手一展,映入素依眼帘的是她所熟悉的字体,卷上云:“开辟鸿蒙,天地初现。万物济济,始分六道。相辅相成,互不侵扰。孤闻天之有德,立法作律藏于庭,众神皆依法而动,依律而行,始有天庭二字。孤惑,天帝行暗害吾先王之举,所依何法,所展何德?孤虽初登大宝,亦断不敢做使先王含冤受辱之不孝子,必于九月二十一登门讨教。玄宁书。”
素依摩挲过“九月二十一”的字样,是她与莲生的成婚之日。
莲生的目光扫过,道:“他挑这个日子显然是要让父君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父君他是天帝,是天庭的尊严,他这样做会让天庭和妖界结下多大的冤仇,难道从未想过?”
素依抬头望住他,道:“那你可想过,若天帝真的暗害妖王,你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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