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木华黎默念了一遍素挽说的这句话,舌下有些泛苦。
素挽却不想给他多余的反应时间,便已下起了逐客令,“夜深了,将军请回吧。”
这声音何等干硬生冷。根本不给木华黎任何转圜的空间。
木华黎站起身,才感觉到头有些沉重,“好,那你早些休息。”他知道多说无益,只得一个人走出‘门’去。冷风猛地倒灌进来,一向走路生风的木华黎,在走出去的时候,竟然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直到木华黎离开了很久,房间里残留下来的他的气息都淡了许多,素挽方才渐渐回过神来。
今日的一整日,她都是浑浑噩噩的。从被罔太夫人设计毒害时,对木华黎的期盼,到睁开眼看到他时的那种安慰和心动,再到看到他救治自己时的那枚银针时的难以置信,直到夜幕来临时,那姗姗来迟的真正的清醒。明明只是几个时辰的光‘阴’,可素挽却觉得好长。
若说她有多怨恨木华黎却也未必。站在木华黎的立场上,他不过是利用了她和李安全之间的关系。她罗萧绾并不认识他,他这么做根本就是无可厚非。若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建立在利用与被利用之上,她心甘如怡。可这么多日子以来的相处,木华黎多多少少都走入了她的心,引领着她往前走。她以为前方是一片阳光,却不知原来那不过是地狱之‘门’的假象。没有什么比刚把你从万丈深渊拉出来却又把你推回去更令人绝望了。
仿佛渐渐打开的心房,在那一刻被彻底地关上了。
在木华黎的面前,她还能强撑着,让自己无论如何不要输了气势。可他一走,全身紧绷的弦在那一刻松弛下来,素挽头重脚轻地走出了房间,却是向酒窖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她只希望能够把自己埋在酒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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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素挽却是在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床’上。之所以说陌生,是因为这房间并不是她之前住的东厢房,但又分明是属于镇夷郡王府一样风格的房间,只是更宽敞豪华些。之所以说熟悉,是她觉得这房间的摆设布置风格很像是她认识的人。可她仔细回想,明明昨晚她一个人去了酒窖,喝得酩酊大醉,难道是她喝得晕乎乎的自己到处‘乱’走,找了间房睡下了?
素挽撑了撑头,因为喝得多,再加上身子虚弱,只感觉头痛‘欲’裂,整个人都被耗空了一样。正要勉力下‘床’,‘门’却突然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一面往‘床’边走,一面解下斗篷。
“你醒了?外面好大雪。”那人走上前时,素挽一阵恍惚,以为自己像是回到了某个不存在的梦境似的。梦境里,她是个懵懂的少‘女’,因为贪睡起得晚了,而她的心上人正欢天喜地地跑进来,一面搓着通红的手,一面呵着气,撺掇着她,要拽着她出去玩。
这人儿和李安全的模样重叠。素挽蓦地回过神来,看见李安全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却是心里一紧,“你怎么来了?”
“呵。你睡得那么沉,我要是不来,你只怕是要在我这府里的酒窖关上好几日呢。”他语气里头带着些调侃和埋怨。素挽听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他把自己从酒窖抱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