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回过神来,为遮掩刚才的失态,讪笑着喝了一口粥,又伸筷子夹了块糟鱼放进嘴里嚼着,连声夸赞好吃。
“小心别被鱼刺卡着了,吃得慢些。”顾沁儿边将手里的木碗放到杨凌面前的地,边柔声提醒杨凌道。
杨凌闷声喝了大半碗米粥,把两块糟鱼都吞进了肚里,由于心中对顾沁儿怀有一丝非份之念,自觉在她面前感到浑身不自在,劝她也去盛碗粥喝她又不肯,只好没话找话地问她道:“咳咳,顾姑娘,明天我走后,毛球一伙人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吧?什么是脚力钱,你又怎么会欠下他们的脚力钱呢?”
“没事的,我有灵谷寺里的师父们照应着,不怕毛球他们再来胡搅蛮缠。什么脚力钱呀,不过是把我替寺里师父们缝补的僧衣送到寺里交还给他们罢了,若不是念在这些半大小子都是当年平定江南时阵亡将士留下的遗孤,寺里的师父们有意给他们留条活路的话,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他们的。”顾沁儿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颇为不屑地说道。
杨凌虽然对顾沁儿一见衷情,时隔数年之后再次对异性产生了心动的感觉,但此刻头脑尚能保持清醒,将顾沁儿的这番话同日间毛球所说联在一处想了想,就发现了顾沁儿说的未必属实,否则她也不会粥只煮了一半就被毛球一伙人撵得慌不择路,撞自己了。
“姑娘在本地住了多久了,我听说两个月前江南闹瘟疫,死了不少人哪。”遵循着看破不说破的为人处事原则,杨凌及时把话引到了向顾沁儿打听三郎去向的面,宛转问道。
“我家原居住在吴州平陵县,三年前家中发生了点变故,所以才独自一人流落到此谋生的。大哥,你是从建康城里来的吧,瞧没瞧见城里驻扎了大批军队,他们就是因两个月前那场瘟疫激起了建康民变,朝廷调来弹压叛乱的。”顾沁儿伸手要过杨凌喝得粒米不剩的粥碗,出屋给他续了碗粥,顺口答道。
“两个月前曾有位从北方来的女子来江南贩药救人,不知姑娘听说过这件事吗?”
“我想想……好像听寺里的师父说起过此事,不过,他们说的是广陵张家的长公子张伯和施药救人的事,并没听说过有一位北方来的女子来建康贩药救人哪。”顾沁儿在杨凌对面的坐席坐下,思忖着答道。
“那,姑娘可曾听说过,张家长公子施的是什么药材吗?”杨凌尽力抑制着心头的失望,犹有不舍地问道。
“似乎是一种仙草,听说产自江北的宿州一带,名字叫……”
“马蓝草,是吗?”
“对对,这种仙草可灵了,凡是染瘟疫的人只要喝了这种仙草,都能起死回生呢。咦,大哥,你怎么知道马蓝草?”
杨凌根据顾沁儿所说,略一思索,就推想出了多半是张家长公子尽数购下了三郎贩往江南出售的马蓝草,用做施舍救人的,如能找到这位张家长公子,岂不是就能打听到三郎的去向了吗?于是便向顾沁儿追问道:“但不知这位张家长公子家住何处,现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