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交代完,就听到有丫环来传话,说是有两位道长来找随喜的。
随喜怔了怔,能想到来找她的人只有二师兄,大概是听说了阿娘的事情,所以来看望她想要安慰她吧。
她穿上斩哀,来到花厅见客。
入眼却是一道挺拔秀颀,如芝兰玉树般的脱俗出尘身姿,看着她呆怔的表情,洁白如玉的脸庞露出明净的微笑,声音低缓,“怎么?不认得人了?”
“师父!”随喜笑了起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青居。
青居摸了摸她的头,“正好经过这里,听你二师兄说你也在,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斩哀上面,“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您能不能帮帮我……”随喜沉默了许久,抬头恳求地看着青居。
三天后,罗传瑞和随喜带着两口棺材来到西里城,就在关家大门外面,却不得其门而入,关家大门之外,站着五六个小厮,每个人脸上都带横肉,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关大爷站在他们身后,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杭绸直缀的中年男子,鄙夷地看着他们。
“……当初既然是你们执意要走,今日就由不得你们说回来就回来。”关大爷如是对随喜说着。
“我阿娘难产过世全是因为你而起,为何不让我娘回关家,你要我娘的灵牌置在何处?”随喜小小的身影就站在两口棺材前面,此情此景,任是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郑姨娘有身孕,是喜事,家里不能办丧事,会相冲的。”关大爷犹豫了一下,却在看到旁边那男子的脸色时,咬了咬牙还是拒绝了让关娘子的遗体回关家的要求。
随喜冷笑起来,“因为一个小妾有了身孕,所以我阿娘的丧事就不能在家里办,是这个意思嘛?”
罗传曹寒着脸,直直地盯着关大爷,他自然是认得另外一个男子是何人,不就是那位郑城主吗?
“如果不是你阿娘不听劝告非要在临生产的时候奔波劳碌,怎么会有今日后果,说来说去,都怨她自己命不好。”关大爷撇头道。
那郑城主嗤笑一声,“如此不祥之人,连儿子都给克死了,说不定回了关家,会连累更多的人。”
“你说什么?”罗传瑞微眯起双眸,冷冷地看着郑城主。
“大舅父,不必跟他们多说。”随喜低声劝着罗传瑞,如今他们是颠倒黑白,非要说阿娘是克子的命,在别人看来,错也就不在他们关家了。
这样也好,要的不就是他们不肯让他们回家么?
她看着那位该是她尊敬爱戴的亲生父亲,想起前世他在阿娘过世不足百日,尸骨未寒就要迎娶郑淑君,甚至为了不让郑淑君堵心,还要草草将她嫁出去,这样无情无义,只看重利益的人,为什么却能一直平步青云?
前世阿娘的委屈,今生阿娘所受的羞辱,有朝一日,她必定会一一跟他讨回来的。
报仇不求一朝一夕,她有的是时间跟他磨。
“你负了阿娘,山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随喜目光清寒,声音冷冰地对关大爷说道。
“放肆!”关大爷怒喝。
随喜冷笑着,从马车上用力抬下一坛烈酒,“从今往后,我阿娘罗氏与关家再无瓜葛,关家的灵位不要也罢,总有我阿娘灵魂安歇之处!”
她打开酒坛,将烈酒倒在两口棺材之上,人死之后,本来是要在家中办丧事,然后到道观中去作法事,焚烧遗体。
“你要作甚?”关大爷惊声问道。
随喜已经点开火折子,两口棺材瞬间被大火淹没。
“我只是很可惜,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火光摇曳,随喜的声音很轻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