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大官人听见西屏问,便看了看时修。时修并不引介,只微笑着掀掀衣摆,翘起条腿来,要他答她话的意思。
庄大官人只好笑说:“小可走南闯北,带着家室多有不便,家眷皆在广州。这房子也是去年才租赁下来的,先时也是客居栈房之中。”
说及此,时修暗向西屏递了个眼色,像是鼓励的意思。西屏领会,大胆起来,立起身在厅内转着看,“大官人这房子倒不错,不知一年赁资几何?”
“倒也不贵,一年不过三十两银子。”
西屏回首一笑,“大官人好大的手笔,三十两银子还说不贵。”
“噢,前头还有两间铺面,自然不算贵。”
“这倒是,又是在这繁华街上。”西屏咂着舌点头,“我家里也做些香料生意,上好的香料多是舶来货,官府税高,也不大好做。大官人那铺面里,替不替人做香呢?配好香来卖,兴许多赚点。”
庄大官人眉心暗结,稍候又舒展眉头笑了一笑,“素日只管卖香料,手里倒也有几副海上香方,倘或遇到出得起价钱的客人,也替人配。”
“不知是什么海上香方?可是外头的市面货?”
“要是市面货,也就不精贵了。姑娘要是想配,我这里倒有一味奇香堪配姑娘,可以替姑娘细细配来。”
“不知什么价钱?”
庄大官人向时修拱拱手,“这是哪里话,承蒙小姚大人不嫌,还敢收钱?权当高结小姚大人这位朋友。我们做生意的人,一切还望着公门老爷们提携。”
时修笑道:“那我可就不推辞了,改日再来取这香。”言讫要走,到廊下又问:“对了大官人,那日玲珑姑娘走时,可落下什么东西不曾?”
“什么东西——”庄大官人凝思一会,只管摇头,“好像没有,她不是个丢三落四的人。”
时修慢点着头,携西屏告辞出去,走到街上来,因问西屏,“您看出什么来了?”
西屏睐他一眼,“什么也没看出来。”
谁信?不然无端端搭什么腔?时修却不追问,反剪起手来,一副悠然闲适的神气。西屏憋不住斜他一眼,恨他又不问了。要看谁沉不住气?哼,她心下一笑,走到前头卖运司糕的摊子上去了。
一会时修也走过来,“买这个做什么?”
西屏看也没看他,“你娘最喜欢吃这个,不知如今口味变没变,既然出来了,就买些回去她吃。”
“您还记得我娘的口味?”
“从前她回娘家,我娘总是让厨房里做这个,你外祖告诉的,她从小就爱吃这个。可是父女俩一见面就吵得面红耳赤的,饶是这样,你娘还记得吃。吃不了还要装着走,说是拿回去给你们父子三个吃。”西屏想起来好笑,“老爹爹背地里说,你娘是个讨债鬼,生她出来没一桩顺心的,专管胳膊肘向外拐,和父母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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