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城除了花,还盛产水果,因为地势优势,风镇的沃柑很出名,半山腰的红房子后面就有一颗很大的沃柑树。
这边的冬天不怎么冷,日照很暖和,老人趁着天气好,搬了梯子出来摘果子。越是高处的果子越甜,只是高处的不好摘,用竹棍敲怕摔坏了,老人尽可能地爬高一些。
老人姓魏,搬来白桃村很多年了,村里的人都叫他魏阿爷。
“阿爷,要帮忙吗?”
老人往下俯看。
树底下站着个人,衣摆被风吹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张开着双手,生怕梯子上的老人踩空了会掉下来。
他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眸,干净、灿烂、生机勃勃,像春日初升的旭阳。
老人有些耳背:“是阿拿啊。”
阿拿是音译,当地话里是阳光的意思。
阿拿很会摘果子,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法子,用绳子、塑料瓶还有竹棍自制了个采摘神器,有了这小玩意,魏阿爷以后不用再上树也摘得到果子。
耽误了会儿功夫,阿拿到山下村口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是村里妇人做午饭的时间点。他找了个树荫处等人,几个摘菜的女人在低声议论,隔得远,声音断断续续。
“长得挺俊的,就是越长越不像了……”
“另一个在国外吧……肯定不是双胞胎姐弟……”
她们在谈论他,还有他姐姐。他就听听,不参与,这种闲话他从小听到大,习以为常了。温沅长得好看,避世而居,温家的女人情路都离奇,香城又是旧时的巫蛊之乡,什么邪门的传言都有。
村尾老忠叔家的田园犬生了五只小崽,最白的那只最凶,牙还没长齐,见了人就会龇牙。老忠叔家的小孙子正在空地上逗小白狗玩,扔了个毛球,狗子屁颠颠地去咬,咬到一半,看见了树荫下的阿拿,就冲他龇牙叫唤。
小狗的小主人乌溜溜的一双眼盯着阿拿塑料袋里的沃柑,小孩子最嘴馋。
阿拿拿了一个递过去:“喏。”
小孩刚伸手,他妈妈立马厉声喝止:“小宝,你给我过来!”
小宝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他妈妈把他拉过去,瞥了阿拿一眼:“怎么谁给你的东西都敢吃。”
阿拿把沃柑装回袋子里。
女人们散了,小孩也被带走了,小狗还在边汪汪边龇牙。
阿拿招了招手:“过来。”
小白狗汪了两声,虽然凶,但也挺乖,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过去了。
“汪!”
这狗叫倒像人教的,不正宗,被人摸头它就立马坐下了。阿拿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果子放兜里,剩下装着的绑好,抽出卫衣的抽绳,一头系住塑料袋,一头系在狗脖上,打了个活结,拍拍它的脑袋:“去吧。”
小白狗一摇一晃地去找它的小主人。
箱子的滚轮压过地面,发出闷响,阿拿闻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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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姐弟是同一天被抱养的,阿拿总说他只是后到家,不一定比温长龄小。
温长龄看看村口的树,看看阿拿:“你是不是长高了?”
他低下头,轻轻抱了一下她:“姐,欢迎回家。”
他收回手,接过行李箱,在她身边站直,确实要比她高出一大截。
姐弟二人往家里走,要走一段山路,前几天刚下过雨,路不好走,脚下很泥泞。阿拿拿着箱子走在前面,脚步放得很慢。
温长龄在后面跟着:“不是让在你在家里等我吗?”
“怕你迷路。”
“这条路我走了几百遍了。”
是走了几百遍了,但迷路也有几十次了。阿拿跨过一块大石,回头伸手,拉温长龄过去。
山下,小孩在喊:“哥哥!”
“哥哥!”
阿拿和温长龄站的地方往下俯瞰,能看到村落的全貌,老忠叔家的房子坐落在最后排,他家的小孙子小宝正站在平房的楼顶上。
旁边的小白狗叫得很欢:“汪汪汪!”
小宝手里握着个黄澄澄的沃柑,欢快地招手。
“哥哥!”
阿拿摆摆手,往家里走,后面的童声渐渐远去。快要到正午,山下炊烟袅袅,山中杂草丛里长着大片大片的钩吻。
阿拿把剥好了的沃柑递给温长龄。她这个是最大的,第二大的绑狗脑袋上给了那小孩。
魏阿爷说他家的沃柑包甜。
温长龄放一瓣到嘴里,一咬全是饱满的汁水:“好甜。”
“红房子后面的魏阿爷送的。”
魏阿爷是外地人,早年来到白桃村,是退休的知识分子,不迷信,很喜欢阿拿。老忠叔家的小孙子不懂复杂的大人世界,也很喜欢阿拿。
“家里还好吗?”
“挺好的。”
温长龄因为保密项目,很久没和国内联系。
她问:“月月和明奥呢?”
路上阿拿跟温长龄讲了一件事,发生在暑假的时候。当时谢清泽和温沅刚结婚不久,村里很多说闲话的,说得很太难听,甚至都不避着当事人,有一回让阿拿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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