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吴清婉察觉腿儿一凉,整个人都慌了,想把酒泼在左凌泉脸上,又下不了手,只能紧紧并着腿,放下酒碗,小声道:
“哎呀~进屋,你真是……”
“也是,那进屋给吴前辈演示……”
“你演示个锤子……”
……
————
夜色寂寂,月光洒在窗纸上,无灯无火倍感孤寂。
露台的门口,丢丢大的团子,化身琢磨鸟敲了两下门,不见房门打开,茫然摊开翅膀:
“叽?”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上官灵烨没有修炼,也没睡觉,而是双手交叠在腰间,来回踱步,眉梢紧锁。
哪怕活了一百年,未经历过人之七情六欲,面对这种事儿,再成熟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
上官灵烨不敢承认这份关系,并非担心周氏皇族的看法,山上人就是山上人,俗世的身份没法左右她的选择,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修行中人一旦结为道侣,就是永远的夫妻关系,只有生没有死,只有青春没有白头。
这种凡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放在修行道并非好事,因为凡人只有短短几十年,一闪即逝的时光让人会忽略瑕疵,珍惜当前的一切;而修行道时间太漫长了,漫长到可以让任何不顺心的小瑕疵,变成未来的导火索。
上官灵烨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情,但坐镇缉妖司,看过太多修行道侣的酸心事儿。
一方长生一方寿数将尽,彼此生离死别,还是其中好的结局;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满,时间太长矛盾不短积累,最好不欢而散的人太多了;更有甚者能干出你死我活这种事情。
夫妻之情是人之感情最重要的一环,一旦定下就不可能忘却,除非安安稳稳一直恩爱,不然必定会有一方亏欠,在心里留下心魔。
而世上的道侣,有几个能百年千年感情一成不变?
不找啥事儿没有,找了好处不大,还可能一时冲动给今后埋下大祸,所以高境修士对道侣的选择,从来都是慎之又慎。
加上上官老祖终身不嫁的表率在先,上官灵烨对找道侣这种事,本能就带着几分抵触。
一想到曾经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今后要永远变成两个人互相依附,这么大的转变,上官灵烨完全不晓得她自己能不能适应。
即便她能适应,她也不知道左凌泉能不能对她一直初心不改。
本来上官灵烨把这些埋在心底,想就这么混着,等百年千年过后,彻底想通,再和左凌泉捅破窗户纸。
但方才左凌泉强行亲她,她根本没躲,等同于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了,接下来总不能继续装不知道。
要不装作喝醉了……
上官灵烨念及此处,微微摇头,觉得这法子太儿戏,左凌泉都没喝醉,她怎么可能喝醉。
这些私人感情的事儿,根本没人能教她,她也没有相好的闺蜜能吐露心声,思来想去,也只能从怀里取出了天遁牌,纠结了下,开口道:
“师尊?”
“又怎么了?”
“嗯……没什么,徒儿就是想问问,你觉得左凌泉如何?”
“……”
天遁牌那头沉默了片刻,也不知什么表情,但最后还是认真回应道:
“你问我的时候,心里就有答案了,所求的无非是我的肯定;我能指点你一时,没法指点你一世,路得你自己走……”
上官灵烨心砰砰跳,正认真听着,忽然又听见里面遥遥传来其他人的话语:
“死婆娘,你大道理怎么这么多?说句好话能死?……不对,你是师父,要教她先来后到的规矩,后进门就是妹妹……”
声音很小,似乎怕她听见,但上官灵烨还是听见了,眉头一皱。
开玩笑,后进门是妹妹,那她这百来岁的年纪岂不是白活了?
上官老祖可能也觉得汤静煣想得美,没有听从,继续道:
“人之七情六欲不可避免,强行压抑只会适得其反,顺应心意即可。”
说完之后,天遁牌就没了动静。
上官灵烨独自思索了片刻,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她把天遁牌收起来,转身走到了露台上,把还在敲门的团子丢进屋里,关上门,然后跃下了露台,往不远的竹楼走去。
“叽?叽叽???”
彼此相距不远,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上官灵烨行走间已经压下心神,来到门前敲了敲。
咚咚——
里面自然没动静。
“……”
上官灵烨眉头一皱,转身又来到了吴清婉的住处。
果然,竹楼二层亮着灯火,有人影在晃动,阵法遮蔽看不真切。
上官灵烨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点隐隐的酸味。
现在把人叫出来肯定不可取,上官灵烨琢磨了下,无声无息落在门外,用力捶了下房门。
嗙——
一声巨响!
未等屋里有所反应,上官灵烨身形一闪,就离开了竹楼。
片刻后,房门打开一线,左凌泉提着剑,小心翼翼往外打量,里面还有声音传出:
“谁啊?”
“没人……何方高人大驾光临,可否现身一叙?”
“是不是桃花潭的高人,发现我们师徒……糟了糟了……”
“怎么可能……我联系太妃娘娘一声……喂?太妃娘娘,你刚才敲门了吗?……没有?刚才有人……喂?喂?……”
“怎么了?……是不是太妃娘娘吃醋了?”
“有可能,要不我过去看看?”
“……”眼神自己体会。
“呃……嗯……是不是门出问题了?我还是检查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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