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父王为你我立婚约,是为了令尊能在楚地立足,我没有反对不过是因为我曾和你一样认命。”
慕君吾转身看着彭岚:“你和我不甘为人所控,就当自取幸福,现在……先王大行,祈王失踪,令尊不必守着我,这纸婚约也就不存在了,祝姑娘另结良缘,此生幸福。”
慕君吾说完转身推门而去,屋外相守的胭脂错愕地看着慕君吾离开后,急匆匆的进了屋:“小姐!”
“出去!”彭岚的平和与端庄此刻已荡然无存,她涨红着脸,眼神阴鸷的捏紧了双拳。
毁婚约便是毁了我,我不会给你机会的,绝不!
……
慕君吾离开了酒楼后,自由的畅快已经烟消云散,他阴着一张脸沿着街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待回神时,已在熙熙攘攘的码头上。
码头上又是商客劳杂,又是亲友家眷,挤在一处格外热闹,临近江堤处开着许多茶铺酒肆,慕君吾心里闷,随意走进了一家酒肆。
“客官,要点什么?”
“给我一壶清水。”
慕君吾的回答让小二一愣:“客官,我们这可是酒肆,好酒有很多……”
慕君吾把钱往桌上一放:“清水你按酒价收。”
有这样的好事,小二自然不会再多话,收了钱下去,将一壶清水和杯子放在了慕君吾的面前:“客官,这是您要的清水。”
慕君吾倒了一杯仰头喝下,水清而凉,泠冽的如酒封喉。
他和彭岚的婚约,源自于彭家的势力的迁徙。
那个时候,作为才建国不久的马家,根本就和其他藩镇一样,不过是靠着军队称王称霸。
可是藩镇变了国,治理就自然不同,处处以国而礼,它不仅仅需要兵马强悍,也需要良策让民修养生息,更别说大量的钱帛粮米。
在这个节骨眼上,彭岚的父亲彭玕带着一帮吉州(江西)兵马忠户前来投奔,父王不能拒,免得把朋友变成敌人,自然是招贤纳士,给了彭玕郴州刺史之位,同时为了确保“伙伴”关系,将他和彭岚定了婚约。
那时,他尚年幼,终日醉心书籍经典,日夜书海畅游,对于儿女情事、婚约之意从未理会,加之又是父王所指,他自然遵循。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书籍读得越多越明白这些婚约姻亲不过是一种“盟约”的体现,这心里就委实不是滋味。
他同母妃提起过不满,但母妃却告诉他得接受着一切,毕竟父命难违,况且……彭家势力随着岁月而增长稳固,彭玕已不再是郴州刺史,而是驻地朗州的武平军节度使,还进检校太保,封了开国侯,
如此强大的未来岳丈别人眼红无比,求都求不来,母妃认为他实在没道理拒绝。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政权对于他们热衷的谋算他多么的厌恶与不屑,当然他更讨厌的是自己成为了一颗棋。
他动过解除婚约的念头,母妃坚决不许,一再强调他若如此会伤了女方的心,更伤彭玕的脸面,可能会带来祸端。
于是他纵使心有此念,也迟迟未提出,直到他机缘巧合撞见了那一幕,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那是两年前的乞巧节,德妃邀请了重臣家中的未婚女眷入宫参加簪花会。
彭家长女彭岚自然在邀请之列,而他本刻意避开了这些无趣的宴会,但却因为二哥的一句话,忍不住去了会场之地。
他说:“你不想见见你未来妻子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