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唐时期,出于逃税的需要,大量的人口转为隐藏户口,而在天策政权下,由于明户可以分得土地甚至牲口,而隐户在生活上会面临诸多不便,在现阶段纳税的利益损失远远比不上上户的长远收益,大量的隐户纷纷出现,再加上张迈与郑渭所做的户口工作比起盛唐时代更加细致,所以天策政权对户口人口的掌握还在天宝年间之上。
到三年前的天策四年,沙州有户三万三千余,口十六万七千人,瓜州有户二千五百余,口一万四千人,甘州有户七千四百余,口四万六千余,肃州有户五千四百余,口二万七千余,凉州有户两万八千四百余,口十九万七千余,兰州有户一万二千余,口六万三千多人,不算归附不久、尚处于半自治的河湟之地,再扣除掉屯聚于姑臧草原大营的职业军户,河西的凉兰甘肃沙瓜六州,共有户口约八万八千多户,人口接近五十一万。
到了今年若再普查一下人口,户口数量可能还会增加不少——人口的自然增长不可能很快,但隐藏户口的挖掘以及移民的迁入是构chéng rén口增长的主要原因。
这些年张迈以此河西之地,再加上伊、西二州、新开河湟、朔方之地以及安西四镇和大北庭地区,便支持起这样浩大的战争,至于葱岭以西的河中地区,那里隔得太远,对战争后勤完全无法有直接的支持。而印度地区所占之地之于天策,虽无属国之名,而有属国之实。在现有的条件下,天策政权对于河中与印度都无法进行直接治理。
河西地区是天策政权最直接的统治区域,其经济地位在天策全境之内正显得越来越重要,连年的战争虽然带来了不少红利,但也使得河西地区常常仓无积粟,若不是靠着丝绸之路的商业哺ru,财政早就破产了。
即便如此,大部分的军队在战余都得从事农牧业生产,骑兵必放牧,步兵必种田,轮值防卫的守军一年要分成三拨,真正全职业、只训练不种田不放牧的jing锐,整个天策政权下不超过一万人。
张迈平居也常去种田、砍柴、放牧,可不是为了作秀而作秀,他不做个榜样,如何让战争期间已经在拼命厮杀、下了战场还需要承担庞大农务的将士们心理平衡?
可就是这样,境内也有老派的儒生认为张迈这些年是在穷兵黩武。
这是特殊历史时期下才可能产生的兵民状态,到了和平时代来临就无法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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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得了秦西十州之地后,杨定国等无比重视,这里以前是关中地区啊。按大唐政制,三万户以上为上州,二万户以上为中州,二万户以下为下州。即便大唐灭亡之后,州县建制已与盛唐时期有所不同,但怎么说也是十州之地,又是人口极其繁庶的关中,那得多少人口!
不料到了这里才知道事情大是不然,这些年河西地区的人口不减反增,相反,秦西十州之地,人口却在锐减。尤其是在籍的户口,少到了杨定国大失所望。十州户皆不满万,经过去年冬天的统计,一共才六万多户,三十四万口。这还是靠分田等政策吸引之后所得到的户口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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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如此,当初那三十万人就不该全数西送,直接在这里落地生根算了。”杨定国唏嘘道。
他说的是来自河东的难民,数量达到三十万之多的难民,在天策政权的安排下辗转西迁,形成了一次近乎奇迹的移民。这幸亏是河西商道已经通畅,从遥远的西域一路东征的天策唐军,对于安排民众行军又极有经验,他们帮助折从远将难民进行了半军事化管理,难民但求一条活路,需求也低,即便如此,这一番迁徙所耗费的粮食,也几乎不在这次关中大战之下。
最后迁徙到了轮台的人口大概有二十万,剩下的都在沿途八州落户了。而那二十万人也并非完全聚集在轮台,而是分派到北庭各个膏腴之地去落地生根。
“那倒不然,咱们要看得长远一些,秦西之地只要安定下来,不出十年人口就会有很大的起sè。这边的逃户、隐户还是很多的,毕竟更近中原。番人的可汉化程度也远比西域为高。”张迈对远道而来的杨定国说:“但西域那边,却亟需汉家人口去填补啊,那里有很大的空白啊。没有人,占了的地方也会失去,迟早都是一句空言。那我们之前的血战就都成了无用功。”
杨定国点了点头,在大北庭地区,轮番大战使得回纥等族人口锐减,现在那里的土地与水草养活几十万人丝毫不成问题,也正是那二十万人的迁入,填补了大军东征的空白,才使得杨易能够率领数万大军,再无顾忌地进入漠北。
而且也得有这几十万人作为基数,西域的汉化才会成为长久的可能。更重要的是,这次的难民迁徙既是顺势而为,是难逢的机遇,若到国家转入治世,再要进行这样规模的人口迁徙,各种成本将是现在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这绝非夸张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