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所谓的宫,实则就是原先的官廨后院。前面是小朝廷办公议事之地,后面是长陵的后宫。这地儿连宁兴权贵的豪宅都比不过,不过大辽没了,大伙儿都有些死里逃生的庆幸,倒也不在乎这些。王举不知是故意安慰大家,还是真的这般想,说道:他站在'朝堂」上,指着不算高的房梁说道:家越大,人心就越散。心越大,人心就越散。这个道理这些权贵是不会明白的,也就是那等垂垂老矣,把荣华富贵看透的老人方能悟透。王举便是如此。但私下他却对长陵说道:这话也没说错,年轻人若是参透了这些道理,也就失去了奋进的动力。年轻人失去了动力,大辽就没了指望。这些道理是长陵以前万万不会参悟的。小皇帝驾崩后,宗室中也不是没人嘀咕,说既然皇帝没了,也该在咱们中间选一个出来继位不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长陵没吭声,只是令人停发了叫的最凶的几个宗室的钱粮。如今没人嘀咕这事儿了,但又有人在琢磨,说阿光是否能继位。这话一说出口,满朝懵逼。詹娟捂嘴偷笑,长陵不置可否的起身,她准备去王家为王举贺寿。她换了一身淡雅的衣裙,突然想到了小皇帝。那个孩子去了许久了啊!一种人生无常的感觉,让长陵生出了些许怅然。赫连光被侍女带来了,见到她后,站定,呆呆的看着她。长陵笑道。母子二人笑了一阵,长陵牵着孩子缓缓出宫。到了的分界线,有一道门。门是木门,也就能容纳两人并肩进出。长陵走出来,回头多看了一眼。二人上了马车,一路缓缓而行。随着大批人口迁入,赞城比当初热闹了许多。那些权贵跟着迁徙时带的最多的便是钱财,巨量的钱财涌入了这座小城,随即各种生意也跟着爆发了起来。酒肆,酒楼,青楼······多的令人头痛。负责夜间巡查的臣子多次禀告,说夜里时常能抓到那些喝多了斗殴的权贵,处置又不好处置,不处置的话,会引得百姓嘲讽。想想,原先高高在上的贵人们搂抱着,在地上翻滚叫骂,打斗······和市井恶少没啥区别。形象全无啊!贵人们有一种叫做'我是神灵,普通人都是蝼蚁蠢货'的优越感。为了维系这种优越感,他们会在蝼蚁们的面前显得格外的威严,格外的不凡。当这份威严和不凡被打破后,百姓才恍然大悟。草泥马,什么狗屁的威严,原来这些贵人比俺们还不堪啊!失去了威严的贵人,就像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境界至少要跌落到筑基期。长陵依旧放置不管。她知晓,这些曾经在宁兴能呼风唤雨的权贵的痛苦和绝望。西疆就那么大,赞城就那么大,官位就那么多,大多权贵无所事事,坐吃山空。惶然,绝望,愤怒······这些情绪加在一起,唯有纵情声色方能解脱。王举说,就这么吃喝玩乐下去,这些权贵不是变成穷光蛋,便是早死。也好!长陵觉得这不是坏事。马车辚辚,一骑到了马车边。是鹰卫。赫连红自尽后,长陵随即清洗了鹰卫,赫连红的心腹被拿下,原先的架构被打散。剩下的那点人都跟着来了赞城。马车里的长陵蹙眉,前面一句话是表功,后面一句话价值巨大。臣下表功,上位者却不可过于赞誉,显得轻浮。等鹰卫失望而去后,长陵吩咐道:马车外的侍从文官记录了下来。赫连光本在低头玩着木制的九连环······这是他老爹令人送来的,突然抬头问道:这孩子······长陵摸摸他的头顶,长陵有些头痛的看着孩子,心想才几岁大就知晓这些,长大了怎么得了?这时候李玄的那番话就浮上心头。—孩子,不能缺失父亲的疼爱和教导。毫无疑问,长陵深爱着自己的儿子,但在教育上,她也发现了自己作为母亲这个角度的不足。难道真要把孩子送去大唐?她不担心那个男人会对孩子如何,或是把孩子扣住。她只是有些不安。一种失去了重要东西的不安。外面詹娟说道:车帘掀开,长陵下车,接着回身把孩子抱下来。她牵着孩子转身,王举等臣子刚好闻讯出来相迎。有人建言给赫连光封爵,不说封王吧!至少也得给个国公。但长陵压下了此事。她不觉得封爵会让孩子变好,反之,她觉得此刻封爵,有些沐猴而冠的意思。何必!哪怕是成了大辽残余的主宰者,文青的气息依旧镌刻在长陵的骨髓中。一行人进去。长陵吩咐道:王举是寿星事儿多,拱手告退。几个男子多看了长陵一眼,出去后,就被人警告。几个男人面红耳赤,有人说道:出言警告的老人说道:几个男人支支吾吾的。长陵自然知晓这些男人眼中蕴含着的意味,若是以往她会恼火呵斥,可此刻只是淡淡一笑。萧华看着头发白了不少,长陵说道:萧华笑道:长陵莞尔,她倒是没有这个烦恼,若是无事,便整理一下自己的藏书。萧华挑眉,贺延光狞笑道:长陵如今有两万人马,这些人马和牙苏德的麾下相比强大许多。但损失一个就少一个啊!长陵的秀眉微微一动,萧华说道。贺延光补充道。这二人一个是大辽曾经的枢密使,一个是曾经的大将,用在这等地方,有些大材小用的味道。长陵说道:萧华赞同这话,这便是打一棍子,再给一颗枣。长陵不置可否的道:她看着萧华和贺延光,......正在喝酒的耶律新维得了消息,把酒杯一扔,耶律新维走出去,看看外面,突然笑道:......耶律新维的使者悄然出城,一路向西。寻到牙苏德的大军后,使者说道:牙苏德看看天色,使者说道:牙苏德回身看着麾下,....--使者回来了,耶律新维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使者说道。耶律新维冷笑道:到时候两败俱伤,便是他的机会。长陵在王家,此刻酒宴刚开,她和孩子坐在一起,还有些贵妇作陪。一个鹰卫进来,低声道:长陵淡淡的道:长陵抬头,见贵妇们有些不安,就举杯邀饮。......西门轮换开始了。原先的守军活动着手脚走下城头。轮换的将领微笑着和轮休的将领说些段子,看着他们下去,回身道:距离城头百余步的一家酒楼二楼,萧华冷冷的看着将领,一切就绪。过了半个时辰,就隐约听到了马蹄声。萧华只是听了一下,就判断出人数。但随即他再度倾听。众人屏息。萧华眯若眼,,他猛地抬头,城中突然冲出千余将士,他们冲上城头,西门守将笑道:为首的将领狞笑道:一波箭雨过去,接着冲杀。远处,牙苏德看到城头的厮杀,不满的道:他的人已经到城下了。城门内的守军发一声喊,掉头就跑。那数百骑冲进了城中。长街的远处,乌压压一片骑兵正冲着这边疾驰。城头上,乌压压一片,都是弓箭手,正张弓搭箭对着他们,等待军令。一声厉喝,箭如雨下。数百骑顷刻间变成了刺猬。而牙苏德却茫然不知,正满面潮红的憧憬着睡了大长公主。他催促着手下。他们快速接近城下,这时城头守军突然张弓搭箭。有人惊呼。伴随着箭雨,城中突然冲出骑兵。满心以为自己能突袭赞城的牙苏德被突袭了。他慌乱中喊道:若是此刻他率军撤离,必然会被衔尾追杀。如今唯有豁出去一条路,和守军拼个你死我活。可守军为何会早有准备?就在牙苏德率众反击时,赞城两侧突然窜出来两股骑兵。措手不及之下,牙苏德的麾下大败。一骑出城,吩咐道:贺延光难得意气风发的时候,率军追击。...··.耶律新维带若百余拼凑来的手下,浩浩荡荡的往王家来。西门方向能听到各种声浪,他判断这是在厮杀。走到王家门口,耶律新维喝道:他的人已经去军营示警了,他这里再控制住长陵和一干重臣,大事定矣。门开。一群人簇拥着长陵走了出来。接着,甲士从街道两侧涌来。耶律新维看着神色淡漠的大长公主,双膝一软,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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