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没说话。
太子嗤笑道:“宣德帝大怒,随即呵斥孝敬皇帝,孝敬皇帝自辩,可却无济于事……德妃那里有人证。”
卫王蹙眉,:“你说此事作甚?”
太子说道:“我一直觉着,孝敬皇帝从被废到死,都和咱们家脱不开关系。”
“为何?”
卫王觉得太子有些疯魔了。
太子笑道:“我做太子多年,经历了多少风浪?我就琢磨出了一个道理,许多事的发生,你无需去琢磨是谁干的,你只需看此事最后谁收益最多,那么,谁的嫌疑就最大。”
孝敬皇帝去了,李元成了太子。
“我走了。”卫王没心思听他扯淡。
太子笑道:“知晓我为何要提及孝敬皇帝吗?”
卫王摇头。
“我最近做梦,老是梦到他。”太子笑的很惨淡,“他笑眯眯的俯身下来,摸摸我的头,问我功课,又给了我糖吃。
真甜!”
卫王蹙眉,“然后呢?”
“然后,我就梦到阿翁和阿耶按住了孝敬皇帝,一人拿着一把刀,拼命的捅他。孝敬皇帝没反抗,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我……”
“你疯了!”
“我没疯!”太子笑的疯狂,“他来了!当初咱们家害了他,他来了。他要报仇雪恨,先让我被幽禁宫中,让我生不如死,接着就要轮到你们了。哈哈哈哈!最后就是阿翁和阿耶,谁都逃不掉!”
卫王摇摇头,转身出去。
侍卫们面色大变,急匆匆的过来。
“关门!”
孝敬皇帝虽然去了十多年,可谁都知晓,当年从被废到被处死,都有些不明不白的。
否则,事后宣德帝和武皇怎会悲痛欲绝,双双病倒。
没过多久,更是追封为孝敬皇帝。
——看事后谁的收益最大,那么,谁嫌疑就最大。
那事儿……收益最大的不就是太上皇和当今皇帝吗?
若是孝敬皇帝还在,这一家子也不过是普通宗室子罢了。
带队的护卫喝道:“都离远些!”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皇帝耳边,他们少不了被收拾。
里面,太子拍打着大腿,右手是手掌,左手是光秃秃的手臂。
笑的很是疯狂。
“我梦到他的孩子了,那个孩子越来越大,他会杀了我们,他来了……”
歇斯底里的喊声突然消失。
昏暗寝宫内,太子拿着木匣子,倾倒。
珍珠掉落,满地都是。
“一颗……”
他跪在地上,就这么摸索着。
“两颗!”
“三颗……”
“哎!床底下还有。”
“怎地少了一颗?再找找……”
他找齐了珍珠,心满意足的靠着床榻坐下,仰头,仰望着屋顶。
“阿耶,你让老二来探视,是想告诉我,你心软了吗?”
“你又想把我拉出来扮演父子情深了吗?”
“可我,不愿意啊!”
“我就想装疯卖傻,让你下不来台。”
“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我在地底下看你立谁为太子。”
“哈哈哈哈!”
“孝敬皇帝儿子来了!”
“他带着大军来了。”
“他要杀了咱们全家!”
“来人!来人呐!”
……
卫王出了东宫,耳畔仿佛还能听到太子的疯言疯语。
他回身,看着东宫大门。
“他让我来看你,你会觉着自己有了活路,而我,会觉着看到了入主东宫的希望。”
他摇头:“可我知晓,如今东宫是个烫手的地方,不好进。”
“许多事,不是我不懂,只是我知晓,我要如此,才能以婢生子的身份活下去。你当初看不起我的粗暴,可我如今依旧在外面粗暴,而你,却只能跪在寝宫之中捡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