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辉默然。
若是没有眼前这位老人在,杨玄在北疆的路也不会那么顺。
所以,他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尊重、敬佩这个老人。
“北疆复杂,可南疆更复杂。节度副使张楚茂是杨氏的人,越王是杨氏的外孙,此二人在南疆联手想作甚?就是想攫取权力,用权力来造势,入主东宫。”
“皇子皇孙都是大麻烦。”黄春辉唏嘘道:“故而卫王来了北疆后,老夫也就是见他几次。那次带着他出征,便是给陛下一个交代,剩下的,让他自己折腾。只要不过火,老夫就眼不见心不烦。”
杨玄点头,“可张焕却和越王保持着客套。”
“张焕一心想去长安为相,如此也能压住老夫一头。故而他不会得罪越王,否则杨松成等人联手,就能把他压在南疆一辈子。”黄春辉看着杨玄,“你以为如何?”
“谋身有余,谋国不足。”
黄春辉点头,“此言恰当。老夫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伱轻视他,而是……”
“知己知彼,小心再小心!”
黄春辉眼中多了笑意,拍拍杨玄扶着自己的手背,“顽皮!”
杨玄心中涌起暖意,“相公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说了那么多,都是让你小心的话。”黄春辉止步回身看着他,“可老夫想告诉你,出了大唐,你的脑子里就该有个念头……”
杨玄束手而立。
黄春辉抬眸,一字一吐的道:“为了大唐去倾尽全力!”
……
长安。
周遵正在家中准备行装。
周勤杵着拐杖站在门外,“杨松成建言你去南疆,为行军长史。看似位高权重,可主帅张焕一心想巴结杨松成,副帅张楚茂便是杨松成的女婿,越王监军,那更是火上添油。哎!这些人,谁不想讨好杨松成?你此去……小心。”
“我知晓。”周遵拿起一卷书,想想又放了回去,“北疆那边子泰会领军前去,如此,我也能照应他一番。”
周勤走了进来,“你俩还不知谁照应谁。对了,阿宁可来信了?”
“来了,就是说些家长里短的事。”
“子泰是来长安还是……”
“他来长安,再转去南疆太远,故而直接去南疆。”
收拾好东西,第二日凌晨,周遵拜别了老父,进宫求见皇帝。
在梨园里乐不思蜀的皇帝难得拔冗相见。
“此去南疆,要多看,多听。”
“是。”
几句话之后,周遵告退。
出皇宫,等候的幕僚常牧问道:“郎君,陛下可有私下叮嘱?”
周遵点头,“不外乎便是想利用周氏最近和杨氏之间的矛盾来制衡。”
常牧笑道:“难怪陛下会点了姑爷领北疆军去南疆。”
“子泰和卫王颇为亲密,加之救过贵妃,故而是杨氏的死敌。他去了南疆,老夫就算是立场不稳,也得顾忌着带累他。如此,翁婿二人联手,就能制衡南疆文武。”
周遵淡淡的道:“权谋手段堪称了得,可却少了大气,难怪当年孝敬皇帝评价为可为一时之雄。”
皇帝随即回了梨园。
“石头呢?”
“陛下,韩少监正在盯着他们修葺宫殿。”
“这等事让别人去干。”
少顷,韩石头被召唤了回来。
“陛下。”韩石头看着灰头土脸的,皇帝笑道:“这是为何?”
“奴婢说有根大木头朽烂了,那些人不信,奴婢就去拉了一把,一下就拉垮了。”
“哈哈哈哈!”
皇帝大笑。
有人在外面说道:“要不,我去给韩少监弄条湿巾来?”
身边的内侍阴恻恻道:“要作死自己去,别带累咱。”
“啥意思?”
“把尘土抹干净了,谁知晓韩少监的辛苦?”
皇帝心情愉悦的道:“问问南疆的消息。”
“是。”
韩石头令人去了镜台。
消息在下午才送来,依旧是王守。
“还有越王的书信一封。”
韩石头进去。
“陛下,有越王的书信。”
“看看,简略说说。”皇帝闭上眼睛,贵妃走到他的身后,给他揉捏肩头。
韩石头仔细看了一遍。
“越王在信中说,得知自己能为监军,惶恐不安,担心坏了南征之事。对陛下的信重感激零涕……发誓要勠力报国……”
“……越王最后说,张焕磨刀霍霍,一心想建功立业。张楚茂也是如此。”
皇帝仿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