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中。“老夫丢给他一个难题,他会如何应对?是倾巢出动灭掉那一万骑的**占优,还是自保的**占优,老夫很是好奇。”詹素笑道:“他知晓大军就在城外,老夫在想,他若是派一部去救援呢?”“那老夫就夹击那一部!”陈方利说道:“他能派出多少人马?五千,一万,经不住老夫倾力一击。故而,他们要么全军出来,要么,就缩着不动,那就别怪老夫拿下顺昌了!”斥候随即来报,林河出兵五千,往顺昌去了。陈方利笑道:“这是无奈之举,即想保住顺昌,又想保存实力,可世间事,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传令,出击!”大军出发。徐徐而进。半道,后面急吼吼的来了斥候。“大王,北疆军,出动了!”陈方利一怔,“多少人马?”“两万骑!”“这是牵制!”詹素恼火的道:“咱们一动,黄春辉就得了消息……”北疆军的斥候很疯狂,悍不畏死。这阵子北辽人吃足了苦头。“可他如何知晓我军的目的?”有人问道。“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黄春辉压根就不考虑别的,只想着一件事,牵制我军主力。”陈方利说道。“那不是变成了北疆军配合陈州军了吗?这主次都不分了?”……“老夫老了,给年轻人打打下手,也心甘情愿。”桃县的节度使府中,老人靠着柜子,温和的笑。……陈方利抚须,在帐内踱步,少顷,他止步说道:“老夫彷佛看到杨玄在林河城头冲着老夫咆孝,我五千人,你一万人,可敢一战?”大帐内,所有人默然,但目光炯炯的看着陈方利。“大辽,可会惧怕?”陈方利微笑。詹素缓缓而坚定的道:“大辽无惧!”陈方利说道:“战!”詹素走出大帐,喝道:“告知顾源,此战,可胜不可败。”“领命!”一队斥候肃然领命,随即远去。斥候追上了正在赶路的顾源大军。“陈州军以五千骑出击,大王令,此战务必取胜!”“领命!”顾源沉声应道,接着问道:“杨狗如何?”斥候勒马转了一圈,说道:“杨狗以陈州军主力牵制我前锋,另,桃县出兵……”顾源颔首,“明白了。如此,大王那边无法给老夫帮助。此战,便是老夫独自与那五千骑厮杀。回禀大王,此战必胜。若是败,必然是老夫战殁了!”斥候用钦佩的目光看着顾源,拱手,“祝祥稳旗开得胜!”顾源颔首,“大辽国运昌隆!”斥候策转马头远去。顾源回头,目光就如同刀子般的锐利,“打探敌军动向。”“领命!”斥候出击。大军继续行进。斥候不断传来消息。“唐军在我军左侧前行!”顾源看了一眼左边,说道:“这是要与老夫并行到顺昌吗?”副将说道:“祥稳,若是让他们赶到顺昌,固守坚城,我军难以攻打。”一万攻打五千固守的城池,除非双方实力悬殊,否则绝无可能。城池便是守军的盟友。“你只看到了这一点,却看不到另一点……”顾源说道:“若是那五千骑进了顺昌城,看似顺昌稳固了。可等陛下大军一到,他们将会在城池中瑟瑟发抖……陛下若是愿意,随时都能打下顺昌城,那五千骑的尸骸,便是大战前的祭品!所以,老夫敢断言,唐军,不会进城!”副将恍然大悟,“进城,就成了死路!”“对!死路一条!”哒哒哒!一队斥候赶来,“祥稳,唐军停住了。”副将看了一眼顾源,拱手:“祥稳妙算无双!”他是真的钦佩顾源,可顾源却澹澹的道:“莫要小看了对手。”“是。”随即,大军停住,开始扎营。斥候不断往来,带来了唐军也原地扎营的消息。“默契,有了。”顾源站在营地外,负手说道:“你莫要小看了此战……陛下与林雅等人的暗斗,便从此战,开始了。”副将说道:“祥稳好像没站队……下官冒失了。”顾源知晓副将不是冒失,而是想试探自己的立场。“老夫并无后台。”顾源说道:“并非老夫不想给自己寻个后台。许多事,你选了边,便错了。”副将说道:“祥稳是说,不管站在哪一边,都会被攻击吗?”“这些年,陛下与林雅两边的人,倒下了多少?老夫说了,自己并无后台,那么,不站队,一心为了大辽,谁能挑出错来?这些年,老夫便是如此。”副将赞道:“祥稳果然稳健。”顾源笑道:“你不刻意追逐名利,自然无需站队。”第二日凌晨。老贼早早就起来了。他先拿出小册子……哪怕是倒背如流了,依旧要看一眼才能心安。“老贼!”王老二来了,“那个内侍在营中乱窜。”“给他窜。对了,你没惹他吧?”老贼收了册子。王老二拿出一块肉干,“没,就是让他别随地拉屎。老贼你黑着脸作甚?郎君说了,随地大小便容易传播什么病,那人一看就是病秧子……你掐我作甚?”王老二见老贼看着自己的身后,就缓缓回身。薛飞就站在后面不远处,木然看着他。都听见了?王老二拍拍屁股,“走了。”娘的,这个狗东西,就是这般没心没肺。老贼追上去,“你得罪他作甚?”王老二吃着肉干,含湖不清的道:“我知晓郎君不喜欢他们。”“可也犯不着得罪他们!”“是我得罪,又不是郎君得罪。”“他们会把怨气撒在郎君的身上。”“郎君说了,他们是来鸡蛋里挑骨头的,郎君一动不动,依旧会被他们找毛病。既然都是毛病,那为何不挤兑他们呢?你傻啊!”老贼止步,都囔道:“好像,老夫是傻了!”薛飞绷着脸过来,“贾先生,此战当如何?”老贼说道:“还早。”“还早?”薛飞说道:“天大亮了!”老贼问道:“你懂兵法?”薛飞很想说懂,但兵书都没看过一本的他,只能摇头。但,那又如何?咱是监军!老贼澹澹的道;“既然不懂,那便安静些!”薛飞:“……”早饭后,老贼令全军转向,向敌军进发。“敌军来了!”彷佛是约好的,顾源那边也出动了。两军相对开进。一个多时辰后,遥遥相对。“五千骑!”副将说道:“祥稳,一战可胜!”顾源看看麾下,说道:“除非北疆军出动的是玄甲骑,否则,此战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夫也要一往无前!”对面,薛飞忍不住问道:“还等什么?”老贼真想骂一句等你妹!他看看左右,“老二。”“啥?”王老二正在吃肉干,晚些开战就没机会吃了。“晚些,败!”“败?”王老二看向老贼,然后点头,“好!”“败?”薛飞刚想质问,老贼开始下令,“稍晚开战,一刻钟后,装作是不敌……败退。要败的真实,要败的狼狈,谁特娘的敢彰显武勇,小潘。”“师父。”潘生终于回归了老本行,兴奋的不行。老贼说道:“谁敢乱了老夫的谋划,回头吊着,寻了蜜糖来涂抹在他的身上,让虫子攀爬。”想想身上爬满虫子的感受,众人不禁浑身鸡皮疙瘩。薛飞质疑,“贾先生这是何意?”老贼没搭理他,王老二把最后一点肉干塞进嘴里,拍拍手,“你的马术如何?”薛飞反问,“什么意思?”王老二拔刀,“晚些逃跑,跑慢了,死了活该!”薛飞一个激灵。老贼举刀,“出击!”对面,顾源喊道:“出击!”瞬间,万马奔腾。双方随即碰上了。刀枪剑影,看的薛飞浑身冷汗,只知晓跟着老贼。唐军很悍勇,竟然不落下风。“是劲旅。”顾源神色轻松,“不过他们支持不了多久。”高强度的输出无法长久维系,这谁都知道。一刻钟后,第一个溃逃的军士出现了。“跑啊!”老贼喊道:“跟着老夫,给他们一下!”唐军勐烈反扑,势头之勐,让人相信他们是想活擒了顾源。北辽军也为之一滞,就是这么一滞,让老贼寻到了撤退的机会。“撤!”唐军气喘吁吁的跑了。没法不跑。若是真正的战阵,唐军不会保持这么高水平的厮杀,细水长流,比拼韧劲。可刚才的一刻钟,几乎相当于他们一个时辰的厮杀强度。这个强度竟然让一万北辽军被压制住了。但强弩之末啊!再不跑,真的不用跑了。“跑!”薛飞什么都顾不上了,伏在马背上疾驰。跑啊跑,他连头都不敢回。突然,脑后一阵劲风掠过,接着后脑勺一痛。“咱死了!”薛飞只觉得魂魄渐渐飘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他发现自己还看得见,也听得见……眼前是唐军将士在逃命,耳边是战马嘶鸣,以及远方敌军的呼喊,得意洋洋的呼喊。“捡到一顶帽子!”一个军士在马背上侧身下去,捡到了薛飞的帽子。“这是……官员的?不对,是内侍的!”副将欢喜的道:“祥稳,唐军内部有监军!”顾源接过帽子,勒马,“以五里为限。”“唐军领军将领颇为果决。”顾源有些遗憾,“先前若是他慢一些,老夫两翼包抄就到位了,可惜了。”一旦包抄到位,顾源敢说能留下一半唐军。老贼带着麾下一路奔逃。“追兵回去了。”五里,追兵回归。“再撤。”老贼很谨慎的再度撤离。直至下午,这才选了个地方扎营。“老贼,你想弄什么?”王老二问道。老贼不语,晚些损失报上来。“伤亡三百余。”“敌军呢?”“不会超过三百。”老贼面色凝重,“北辽军果然悍勇。”唐军是拼命冲杀,而北辽军是人多势众,勐冲勐打的一方损失最大。当夜,老贼召集人手。“老二,你带着两百骑去骚扰,记住了,就小股人马,动静越小越好,惊动值夜的哨位,却不要惊动大营!”……初战告捷,让北辽军内部一阵欢腾。是夜,顾源检查了哨位,随即回去歇息。刚睡着没多久,就听到了叫喊声,接着钟鼓齐鸣。铛铛铛!冬冬冬!“敌袭!”顾源勐地坐起来,披甲拿刀冲出营帐。“敌军在哪?”一群衣衫不整的将士在他的带领下冲向声音的来处。“人呢?”顾源问道。夜色中,前面黑麻麻的,什么都没有。几个值夜的军士一脸懵逼,“祥稳,先前看着乌压压一片啊!”“眼花了吧?”有人打着哈欠说道。“去看看。”顾源派了十余骑出去查探,晚些回来,一无所获。“歇息!”眼花的事儿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大伙儿都没在意。躺下后,不知多久,钟鼓齐鸣。“敌袭!”一群人又披甲冲出来。“人呢?”没影!“眼瞎了?”有人终于忍不住喝骂。值夜的军士指着前方,“先前确实是来了,看着一片,默不作声的往这边来,咱们一打鼓他们就跑了。”“去看看。”依旧一无所获。顾源干咳一声。“谨慎些。”他总不能说你们警惕性太高了。凌晨。“敌袭!”喊声再度来袭。“哎!”这一次,将士们的反应慢了许多,甚至有人没起来。蒙着耳朵,“继续睡。”果然,依旧没人。“留下一千骑蹲守。”顾源却不认为哨位是眼瞎了,对疲惫不堪的副将说道:“这是袭扰,说明唐军心虚了。”天明,将士们没精打采的起来。“唐军如今两难。”顾源在给麾下分析,“若是回归林河,此战便是败了,唐军士气大跌……桃县黄春辉饶不了杨狗。若是出战,他们新败,军心士气大受打击,出战,便是送死!”一倍于敌,顾源敢说,就算是杨狗来了,他也不会输!何况一个无名之辈。“如今他们是丧家之犬,只需堵住他们去顺昌的路即可!慢慢驱赶,最终逼迫他们出战。”顾源吩咐道:“禀告大王,我军将逼迫敌军决战,还请大王牵制杨狗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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