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于希言满头冷汗地从床上抽搐着醒来, 他又梦见了温止波倒在他面前, 胸口不停地喷着血, 流到地上积了一个血湖, 湖水越漫越高, 呛入他的口鼻, 他窒息了,然后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今天白天,彭菲找过他, 和他聊天,顺便一如既往地追问温止波到底怎么死的,死前痛不痛苦。
他能怎么说呢。他只能一如既往地告诉彭菲,温止波的死是意外。他也说服自己, 那就是一个意外。
但温止波大概不满意这个答案, 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在他梦里死去活来。
他醒后,不想再睡,也不知道要干嘛, 茫然地出了房间, 进了客厅, 车鉴在外面, 看到他后, 笑说:“看看你这样子……”然后便上来拉他, “跟我来, 把自己交给我, 保管让你忘记一切烦恼。”
他迟疑片刻,跟着车鉴走了。
一个小时后,他带着一背的火热鞭痕安心入睡了,那鞭痕没有在他的皮肤上显山露水,而是烙在他的灵魂上,很痛,但越痛他才越安心。
他入梦了,起初,他是小男孩,被母亲牵在手里,见家中长辈时,母亲让他背诗,他没背好,被母亲在身上拧了几下,很疼,但也安心,因为这个时间,他还有母亲。
然后,他长大了一些,在上学,父亲头一秒还在夸他成绩好,下一秒便转身便去抱他的异母弟弟了,他像是挨了一个耳光,疼,也让他清醒。
他又长大了一些,读高中了,在住校,有两三个玩得好的朋友,其中一个是女孩。有四五个对头,其中两人叫章悦文、车鉴。某天,女孩在回家的路上出事了,后来没有再回学校。
十几年后,彭菲告诉他,当时那个小女孩是被人强.奸了,章悦文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彭菲。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彭菲道,“你知道他还做过哪些事吗?等我一件一件慢慢告诉你。你听了会很痛苦——痛苦就对了。”
他在心底想:我是痛苦,但不是你要我感受到的那种痛苦。
他个头又长了,大学了。
年轻的温止波牵着少女模样的彭菲出场。
彭菲像只小鹿,能从一个山头蹦到另一个山头的那种,活力无限,让人移不开眼睛;又像是只火烈鸟,翅膀一展就能跃上天空,点亮漫天的火烧云,也点亮了一颗情窦初开的心。
“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呢?”章悦文问他。
少年们已经长大,终于从互相看不顺眼变成能和平相处了。
他说:“嗯,我喜欢她,大概是喜欢她的自由,无拘无束。”
“那为什么不和我试试呢?和我谈恋爱,你会很自由,我也是。”
“嗯?”他第一次正视章悦文。这位章少爷在家中比自己得庞,交的朋友也比自己强,但他却想和自己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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