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求生的**,医生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把他从鬼门关完全拉回来。
沈宴禾沉默了。
过了几秒,她才哑声道:“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他。”
医生微微侧身:“去吧。”
待沈宴禾进去后,医生摇头离开。
病房内响彻着各种仪器滴滴滴的声音,沈仲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地躺在床上。
沈宴禾站在离病床只有半米的距离看着,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沈淮。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她眼前重叠,让沈宴禾心中骤然钝痛。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风雨而是一生的潮湿。
沈宴禾缓缓回过神来,走到床边拉了个凳子坐下,盯着沈仲那张跟沈淮相似的脸,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禾才开口打破沉默:“沈仲,你挺自私的。”
“以前自私,现在也自私。”
“小时候一声不吭地离开,让阿淮自生病到离开,都没有感受过你的父爱。”
“我并不相信,能够藏得住实验室布防图的你,在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时间回来看看小淮,可你就是没有。”
沈宴禾目光悠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奶奶也等了你很久,在你失踪那一年,她以为你是被拐子拐走了。”
“一个老人家,天天天不亮就起来,拿着你的照片出去,碰到一个人就拿着照片问“你有见过我的儿子吗?””
“从街头问到街尾,问完了海城,就徒步去隔壁城市问,连寻人启事的海报都印了上千张。”
“可你一次也没来看过她,一次电话也没给她打过。”沈宴禾声音淡淡:“沈仲,你做人儿子也挺失败的。”
母亲车祸身亡,父亲失踪。
在当时对还是小孩子的她打击大,但对叶敏的打击更大。
她不止要强打精神完成儿媳妇的葬礼,还要担忧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骗去了山区,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他是不是被人嘎了腰子。
沈宴禾还记得,只是短短的半个月,叶敏就苍老了好几岁,脊背都是弯曲的,根本直不起来。
若要说沈仲最对不起的人是谁,那应该就是叶敏了。
没享过儿子一天福,还要天天担惊受怕。
“immortal组织的事情解决了,我听到了国际的人说,你也参与了人体实验,但看在我的份上,不会死刑。”
“可坐几年牢是免不了的。”沈宴禾叹了口气,视线落在沈仲身上,问他:“你确定你要一直躺下去吗?你不起来看看奶奶吗?”
沈宴禾轻轻咬唇,缓缓地伸出手,拉着沈仲的手,将其放在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她说:“你也不想,看看你还没出生的外孙吗?”
说完,病床上的沈仲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沈宴禾闭了闭眼,内心重重地叹息一声。
是否就让沈仲在睡梦中结束生命?
沈宴禾想过这个问题。
她很清楚,对于沈仲而言,活着太难,太痛苦。
他这一生有太多的遗憾。
青年丧妻,中年丧子。
手上又沾了不少无辜人的血。
而他现在又看到了沈宴禾拥有了幸福。
他不想活。
沈宴禾能理解。
可一想到还在家里,一直期盼着能够再见沈仲一面的叶敏。
沈宴禾就不能让他死。
沈宴禾将沈仲的手重新放回病床上,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颗小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喉咙进入他的肚子。
喂完药后,病房门被人敲响。
外面传来了一道男声:“组长,谢先生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傅帷之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