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坐在床头,看着床边的烛台上,烛火也被风吹得不断的摇曳起伏,整个屋子光线明明灭灭的,仿若鬼魅飘过一般。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很熟悉的,自从我住进这个内院之后,就曾经无数次的在晚上听见它的响起,慢慢的靠近。平日里,那脚步声都很轻,仿佛生怕吵醒了房间中的我,但今晚,不知是什么原因,那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当走到门口的时候,甚至顿了一下。
我的呼吸,也窒了一下。
然后房门被推开了。
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我抬起头,看见裴元修站在门口,那有些苍白的脸被屋内摇曳的烛火一映,显得阴晴不定的,仿佛看到我的一瞬间,就有数不清的情绪在他的脸上和眼中闪过。他满脸的倦怠,甚至让他平日看起来格外宽阔坚实的肩膀都微微的垮塌了一些,看见我靠坐在床头,他定了一下,然后走了进来。
“还没睡。”
“嗯。”
“怎么还不睡?”
“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问他道:“她怎么样了?”
一提起“她”,裴元修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看到他这样的脸色,我也大概知道了,他说道:“箭没有射中要害,但流了很多血,加上她的身体本来就弱,直到现在还没有醒。”
“药老怎么说。”
这一回,他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看来,虽然没有中要害,但情势还是很凶险,不容马虎。
我想了想,说道:“放心吧,我看若诗小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甘心在这里就倒下。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中是审视,我当然也很清楚,当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安慰和良善在里面,所以这一对视,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气氛却沉闷的好像两个人同时被一只黑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局促了起来。
这个原本很宽敞的房间突然变得狭小了起来,好像四面的墙都在往人的身上压,当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异样的沙哑:“你还不睡吗?”
我摇了摇头:“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他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我也有些苍白的脸庞,倦怠的眼神,沉默了一刻,慢慢道:“正好,我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我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
他也笑了笑。
虽然两个人都有话要说,有问题要问,可是笑过之后,我和他却又都沉默了下来。
而在那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烛光的照耀下,两个人眼中的戒备都那么明显,再无掩饰的显现了出来。
我突然觉得,这个夏末的夜晚,仿佛有一些严冬的寒意提前来临了。
他先开了口,问道:“萧玉声去劫刑场,是你安排的?”
我点头:“是。”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有人非要刘轻寒死不可!”
他的眼瞳骤然收缩了一下。
“所以,我要救他。”
“所以,你让萧玉声去劫刑场?”
“不过,即使我知道,我也没有想到,那些人想要让他死,不仅把他送上断头台,他们还不甘心,也许他们也猜到了,会有人不愿意让他死,所以他们甚至还准备了后手。”
“……”
“若不是桐山四杰带着那群老人出现,连萧玉声,大概都要折在那里。”
“桐山四杰……”他慢慢的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声音里仿佛也带上了夜风的凉意,说道:“就是带着那些人来的那四个老头子。”
“……”
“所以,他们也是你安排的?”
“……”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要说这四位老人我虽然知道他们的来历,可是他们的行动却是我安排不来的,毕竟当时在扬州府内遇见的时候,他们连多的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而后来在刑场上他们的举动,我猜测看来,多少也明白,那是裴元灏的手笔,毕竟桐山四杰跟朝廷合作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所以他们没有自作主张的安排劫刑场,而是先去求了皇帝,再要做什么,也大体脱不开皇帝的意图。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松了口气。
我的手段比起他们,终究还不够,我想到了去劫刑场,却没有想到有人会半路阻拦,而且用那样的形式,甚至也绑住了萧玉声的手脚;若不是桐山四杰带着那些老人来闹了一场,今天那件事还不知道会如何发展,又会如何收场。
看来,他们这对曾经的“兄弟”,才是最了解对方,最能旗鼓相当的人。
不过,这个时候再要去做那些解释,也没有太多意义。
毕竟,我连萧玉声都派出去了,就算我说桐山四杰不是我的安排,也没有多少人相信。
看着我沉默的样子,裴元修的眼瞳变得深黑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也比之前更加低沉了几分:“你还是忘不了他,对不对?”
“……”
“你安排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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