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很简单,但凡有脑子的人,稍微用个排除法就能筛选出疑凶来。
那内侍自然也立刻就明白过来此间只有他身怀嫌疑,顿时吓得脸色惨败,嚎啕着磕头:“陛下明鉴,奴才对天发誓绝对不曾行过任何忤逆之举,更不敢谋害陛下,奴才冤枉,冤枉啊!”
可是他又很清楚,眼前的局面对他绝对的不利,他一面说着一面将额头在地砖上碰的砰砰响。
本来是极平滑的地砖,磕头磕得重了,最多只会淤青,可他情急之下,七八个头磕下去,地面上已经见血,可见真是被吓得不轻。
这人也是在梁帝身边伺候了十几年老人了,就是因为十分信任,梁帝才会放心叫他伺候汤药。
而且他也不记得之前这奴才在给他端药的时候动作是否有诡异了。
这会儿他哭得凄惨。
梁帝只是目光透着审视,冷冷的盯着他。
武昙看着这人的表现,倒也看不出他这就究竟是真无辜还是在演戏哭惨博同情。
她和燕北进来的时候那碗药就已经在梁帝手上了,她也无从判断这药究竟是在那个环节上被人做了手脚。
但既然是下毒——
陆启元已经搜了那煎药的太医和送药的宫女的身,想必是想找一找他们身上有没有带着包过毒药的物件,要是这俩人下的手,那么就算动作的时候可以当他们是侥幸,避开周围人的耳目了,可是剧毒之物,总要有东西包着才能藏在身上的,而梁帝对进嘴里的东西必然慎重,他们既然碰了他的汤药,就必然会被看得很严,既然他们身上都干干净净,也没在他们活动过的地方找到刻意物品,那么这两人身上的嫌疑基本就刻意排除掉了。
武昙这么想着,梁帝那边显然也是同一思路,冲陆启元抬了抬手道:“搜一搜他们两个身上。”
他指向跪在地上的内侍和试药太监。
“是!”陆启元应声,叫了外面四个御林军侍卫进来。
四人分成两组,分别将两个身负嫌疑的太监提过来搜身。
试药的那个小太监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十分瘦弱,被人高马大的侍卫提过来的时候就像是提鸡仔一样,惨白着一张小脸儿,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事实上他身份地位,又没机会直接接触梁帝的药碗,在陆启元眼里直接就已经把他的嫌疑排除了,搜他的身就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众人的目光几乎都焦灼在梁帝那个内侍身上。
武昙是个相信这世上无奇不有的人,她虽然也没抓住任何的线索证明这些人到底谁才是给梁帝投毒的真凶,但这时候也没下判断,只是目光饶有兴味的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并不置可否。
然后——
她转头,去看燕北,却发现他面容冷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抖得厉害的小太监,漆黑的眸子里有一线光影晃动。
武昙略有所感,有些意外,却并不是太吃惊,声音微不可察的问了句:“是他?”
燕北本来精神十分专注的在打量那个小太监,没注意武昙正盯着自己看,一转头对上她清亮又透着明媚的目光……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突然面色一僵,心里莫明的有点不自在。
他这个人,惯常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话也不多,武昙倒是没察觉出一样,就只是冲他眨眨眼,算是催促。
燕北连忙压下心中那不合时宜起伏的一点情绪,点了下头。
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一个侍卫粗声粗气的道:“这里有个纸团。”
两人的思绪被打断,循声看去,就见搜梁帝那个内侍的侍卫手里拿着个揉成团的小纸团,正是刚从对方袖袋里掏出来的。
那内侍错愕不定的看着那样东西,一脸惊惧过度之后的茫然。
这一次没等梁帝再吩咐,段太医已经爬起来,双手伸手拿侍卫面前客气道:“容老朽看看。”
侍卫将纸团递过去。
段太医二人仔细将那纸团展开,又用小刀从上刮下一点细碎的粉末来,那内侍全程目瞪口呆的看着,看他们将粉末溶于水,再用银针验过,针尖渐渐地变黑。
“啊——”他惊叫一声,就算是被一个侍卫抓着,也再难站稳,直接瘫在了地上。
段太医道:“这应该就是拿来包裹毒药的。”
试药的小太监喝了药,完全没事,事实上就算不能从他身上搜出这件东西,众人也几乎可以判断,这药应该是在试药之后被动了手脚,这样一来,这内侍也是唯一有嫌疑的人。
而如今从他身上还搜出了罪证,反而只是个人赃并获,锦上添花的意思。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他看过去,他这时候已经不会求饶了,只是恐惧的使劲摇头,酝酿了半天,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梁元旭似乎是听到了风声,急吼吼的赶了过来:“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