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这晚依旧睡得不好,睡睡醒醒不知多少次,才终于熬到了天亮。
自己感冒还没好,她不敢接近那些孩子,本来被父母遗弃就很可怜了,再因为她添点不必要的病痛,就更可怜了。
所以她连早饭都是端到房间里单独吃的,然后就一个人捧着一本圣经躲到了院子的树荫底下。
可能是心里装着事,半天也没看进去几行字,索性把书搁在一边,就那么无精打采的远远的看着那帮孩子嬉闹玩耍。
嘻嘻哈哈间,一个大孩子也不知怎的将一个小的推倒了,接着便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声。
安然只好起身走过去,将小的扶起来,哄道,“别哭了,哥哥不是故意的,咱们就原谅他一次好不好?”
然后又转头看向大的,“给弟弟道个歉吧。”
大孩子表示不服,表情倔强的道,“是他先骂我跛子的,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安然有点头疼,孤儿院的孩子基本都有先天残疾,本来就自卑,被揭了短处肯定气愤。
正不知该如何劝,身后便传来了一道低沉沙哑的男人嗓音,“君子动口不动手,是非对错都可以用道理讲明白,所以你应该道歉。”
虽然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来,但当人真的站到眼前,安然还是脊背僵了一瞬,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抬眼看见已经走到跟前的男人时,表情微微顿住。
因为他瘦了一大圈。
面色是病态的苍白,眼中红血丝明显,清瘦的脸庞显得英俊的五官更加深邃凌厉,还有那沉沉嘶哑的嗓音……
难不成是生病了?
那个大孩子好像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闯入者吓到,之前还硬气的挺着胸脯不肯道歉,现在却低着头胆怯的躲到了她的身后。
说是大孩子,个头也不过才到她的腰,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看向跟前的男人,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吓到他了。”
男人的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脸上,沉沉的问了句,“那你呢?”
安然一怔,“我什么?”
他保持着那个距离没有靠近,但目光一直深深的落在她的脸上,“你一言不发的玩儿失踪躲到这里,也吓到我了。所以是不是也该给我个解释?”
想起自己这两天提心吊胆备受折磨,顾良辰就有点压不住脾气。
安然却差点气笑了。
他居然有脸来问她要解释?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静静的笑了笑,“我就算躲到天边又能怎么样?以你的本事还不是想找到就能找到。”
她这个态度,让顾良辰有些意外,也有些恼火。
来的路上霍启明就像个老妈子似的一直喋喋不休的叮嘱,说女人就是不讲道理的动物,所以不管谁对谁错都没道理可讲,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见面就道歉认错,给自己女人低个头服个软不算丢人。
虽然他挺冤枉的,但后来仔细想当时付冰吱哇乱叫的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尤其还隔着一道门。
而且后来他去开门的时候,付冰又恰好从他卧室的床上爬起来,搁他当时可能也会误会。
所以在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也的确打算那么做。
可是一见面他还是没能压住火气,心里不禁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