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晋王挑眉,神色淡定下来,却多了点兴味。“对令友的死,本藩深感惋惜,只不过,如果沈楼主要找的人是本藩亲近之人,难道也要本藩袖手旁观不成?”
“王爷,您天纵英才,自然知道沈某的意思,不需要如此出言试探。”沈融阳笑了笑,看着晋王,一字一顿:“纵使不做那些事情,王爷,沈某与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十年之后,天下归你。”
晋王脸色大变,游目四顾,拍案而起,却是压低了声音:“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仅此一句,不再多言。”沈融阳点头微笑。“王爷纵然不插手江湖中事,想要之物,也是手到擒来,无须多费功夫。为人君者,襟怀坦荡,方能容天下万民,当今圣上之下,惟有王爷之风最似圣上,余下各子皆平平,既如此,舍君其谁?”
晋王心中怦然直跳,多少年了,有人第一次当面说出他从来不敢宣诸于口的话,他的兄长正值盛年,他虽有所思,却不敢大动,却没想到是一个江湖中人直言道破他的心事。
心念电转,便悄然起了杀意,沈融阳自然看了出来,却只是一句话就消弭了他心中所想。“沈某所言,只是为了让王爷转换思路,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和做事,未尝不能得出更好的结果,江湖中人,即便武功再高,诡计再多,终究上不了大堂,治国治军,甚至边陲外患,岂能凭这些人就高枕无忧?”
晋王细细思索他有些怪异的用词,觉得未尝没有道理,面上却不显,转而一笑。“本藩以前就从未发现像沈楼主如此巧舌如簧的江湖中人。”
沈融阳摇摇头,“晋王此言差矣,沈某只能算半个江湖中人,却要算大半个生意人,这商贾之道,不能一语中的,岂不是很容易吃亏?再说沈某自幼残疾,只能以口舌稍胜聊以□□了。”
晋王失笑,暗道这人真是口才了得,却也真是被他一席话说服了大半,再者他所求之事,确实于己无半点损害,还平白送了个大人情,自己何必拒之门外。
却还要装作深思良久的模样,方才捋着半短不长的胡须道:“本藩今日就卖沈楼主一个人情,此后江湖斗殴,若与百姓无碍,绝不干涉便是。”
“如此便多谢晋王大义。”沈融阳拱手微笑,慢慢道。
他生性不喜与朝堂中人打交道,只因自己知道后事,历史的轨迹不会因为自己微末之身的介入就会有什么改变,所以他一直都尽量避免去和这些人接触,除了生意所需。但是现在,他不得不亲自找上晋王,只因苏勤之死,对方纵然不是晋王指示,也必然与他有所联系,那个少年……
沈融阳敛眉叹息,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不会活过来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目送沈融阳离去的身影,晋王沉吟片刻,唤人进屋。
“赵安,你让王妃将这个匣子送到内廷给太后,就说是本藩千辛万苦求来的千年茯苓,对治疗母后她老人家的心悸很有好处。”
“是。”
“等等,”晋王又想了一下,喊住人。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修书一封,给那个人,就说最近让他收敛一点。”
“是。”
晋王暗道,不要怪本藩没有通知你,当初跟你合作本来就是不得已,现在朝堂内本藩羽翼已丰,又何须你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