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人自走廊尽头,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步伐悠然,如闲庭信步。
沈融阳此刻已端坐在轮椅上,向那锦衣人端详了一会,笑道:“原来是阁下,自林家一别,无恙否?”
“多谢沈楼主牵挂,此番邀二位前来,本是作客闲谈,却不料妇人多事,致有此局,还望见谅。”那人举手投足之间很有气度,并不令人生厌,但脸上表情却未免略显生硬。
谢嫣然脸色苍白,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似有未尽之意,微微咬着下唇,并不说话。
“谢夫人费心为你筹谋,不惜将我二人都引来这里,何罪之有?”沈融阳微微叹了口气,“倒是倾庄主,何不以真面目示我们,未免有失诚意。”
那锦衣人身形一顿,片刻方道:“沈楼主是如何知晓的?”
“江湖传言,问剑山庄庄主倾弦,仗义疏财,风流倜傥,但是林家庄一役,你并没有提出一起去救人,反而自告奋勇要留守林家,这不是很蹊跷么?”
“然后呢?”
沈融阳一笑。“我与倾庄主不过数面之缘,本不该如此论断,但是还有一点,倾庄主喜竹,连山庄内也种了各式品种的竹子,巧的是,这间宅子里,也处处有竹,连阁下袖口处,也绣了一枝青竹。”
锦衣人叹道:“见微知著,不愧是如意楼主。”
手往脸上一抹,多了张□□,再一看他,却正是林家庄内谈笑风生,江湖上素有风流之名的问剑山庄庄主倾弦。
“我本不想相瞒,请二位到此地,别无它意,只为共叙大事。”倾弦笑道,“莫大侠与沈楼主两个侍童,俱都安好。”
这无疑是□□裸的威胁了,沈融阳却没接他的话,转而问道:“庄主说的大事,是指什么?”
对方为了此事纠缠不休,不说陆廷霄,便连沈融阳也觉得有些厌烦,倒不如摊开来,一齐说个明白。
倾弦走入亭中,撩袍而坐,也不看谢嫣然,只朝着沈陆二人,笑容敛去,神色肃然:“不瞒二位,我本姓孟,名玄晴。”
听到这个名字,沈融阳想起一个人。
孟昶。
后人知道他,不是因为他本身,而大多是因为他的宠妃——花蕊夫人,那个写下“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的女子。孟昶是后蜀的第二个皇帝,也是最后一代帝王,据蜀而立,晚年因骄奢淫逸,不思国政,被赵匡胤派人轻而易举地给灭了。孟昶有三个儿子,孟玄喆、孟玄珏、孟玄宝。
“看沈楼主的神色,似已知道我的来历。”倾弦微笑,带着一丝傲然。“蜀帝孟昶,便是先父皇。”
“据沈某所知,孟昶三子,皆在开封。”
“我非宫妃所生,自幼养于宫外。”倾弦缓缓笑道,“若沈楼主不信,在下有许多证据。”
信与不信都没什么差别,后世这位孟玄晴,甚至没在史书上留下记载,可见他所筹谋的事情,先不论成功与否,对宋朝来说都不过隔靴搔痒,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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