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最怕的便是太子不识大体,将眼下稳定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导致东征面临重重困难,进而影响到自己剪除高句丽这个大唐帝国的隐患,更影响自己开创盖世功业,晋位“千古一帝”!
既然太子与房俊能够领会自己的心意,便欣然颔首道:“太子所言甚是,吾大唐善待功臣,朕愿与往昔功勋共富贵,又岂可在未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那般苛责一位功勋呢?所谓入府搜查一事,就此作罢。不过越国公之言论也并非毫无道路,任由这批失窃之军械流落民间,始终是一个隐患,京兆府、刑部当加派人手,追缉下落,无论牵涉到任何人,都要一查到底!”
“喏!”
京兆尹马周与刑部尚书张亮赶紧出班领旨。
李二陛下环视一周,心情不错,便笑着说道:“今日暂且到此为止吧,下朝之后,众位爱卿都回家去准备好年货,欢度佳节。哦,对了,腊月初五乃是房府喜事,诸位爱卿若是无事,可与朕一起登门庆贺,也好找房爱卿讨一杯水酒喝喝。”
他口中的“房爱卿”自然是房玄龄,对房俊他可不会称呼“爱卿”……
满朝大臣自然轰然应诺。房玄龄虽然致仕告,却并未远离朝堂,陛下时不时遇到难处,要么将房玄龄召入宫中问对,要么亲自登门求教,始终未曾隔绝于大唐中枢权力之外,更别说尚有房俊继承其衣钵。
人虽走,茶未凉。
如今房府三公子与范阳卢氏联姻,众人岂能不登门庆贺?事实上尚未至腊月,房家便已经开始收到朝中大臣们的贺仪,堆满了府中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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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太常少卿张敦方才怒气冲冲的回到府中。
太常寺在平素的时候存在感不强,因为衙署当中很多事情最终都需要礼部审核拟定,自主程度不高,权责却是不小。而如今到了年底,眼瞅着就要过年,郊社之礼、陵寝巡查、大祠小祠轮着番儿的举行,这一场一场的祭祀,其牺牲、币玉、酒醴、荐献、器服各辨其等繁琐复杂不知凡几,不容许出现一丝半点的疏忽,整个太常寺从冬月开始便进入繁忙的备战状态,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朝会,太常寺卿入宫陛见,自己这个少卿便成为太常寺的主官,各种事宜都需要自己掌握定夺,忙得他脚打后脑勺。
然而午膳之时同僚的几句戏言,却令他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不断升腾的怒火。
进了府中,侍女仆人们上前施礼,见到家主一张阴沉着的脸容似乎都快要拧出水、结成霜,吓得讷讷不敢言。
径直进了正堂,张敦冲着上前服侍的仆人喝问道:“二小姐何在?”
可这怎地一转眼就闹得街知巷闻了?
张敦气得满脸通红,恨恨拍了下桌子,怒道:“今日午间,在衙门里用膳,诸多同僚都谈及此事,更调侃于吾,说什么一个庶女攀上房家这根高枝,是吾张某人的造化,有越国公支持,怕是用不了几日就能坐上这太常卿的位置……吾张敦一生耿直、清正廉洁,难道临老还要靠着卖闺女升官发财?真真是气煞我也!”
崔氏奇道:“这件事怎么就会传扬出去的?”
此事府里只有寥寥几人知晓,皆是心腹家仆,断然没有传扬出去败坏自家姑娘名声的道理。
至于房家……
张敦也很是郁闷:“房相温润君子、谦谦如玉,绝无可能做出这种坏人名声的事情,况且吾听闻那日吾告辞之后,房相将三郎打了个半死,还是房二回府之后苦苦哀求,这才作罢。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房玄龄的人品那是有保证的,在朝廷之上十几年如一日,人品有口皆碑,就算是与他素来面和心不和的长孙无忌,都从不曾从口中说出房玄龄的半个不字。即便如今致仕告老,那也等应当珍惜羽毛维护名声才对,岂能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崔氏揽着哭哭啼啼的闺女,只得劝道:“郎君莫要动气,绣儿与那房家三郎皆是少年慕艾,相互之间互生情愫实乃正常,咱们不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么……”
张敦顿时瞪眼道:“这话何意?难不成,你当年也曾有相好的郎君,最终迫不得已才嫁入张家?这么多年,你可曾背着我与那人联络?”
“你……胡说八道什么呐?”
崔氏气得粉面绯红,手掌“啪啪”的拍着桌子,气道:“我只是说少年慕艾的年纪,只要没有做出越格的事情,便无伤大雅。如今既然她知晓不能与那房三郎成亲,自然会渐渐断了这份念想。你亲自跑去人家府上闹,便是不识大体、心胸狭隘!”
张敦这个郁闷呐,捂着额头道:“现在吾也有些后悔了,可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这种事情传扬出去,终究是女方吃亏,往后想要给闺女找一门好亲事,怕是要诸多不顺了。
眼看着闺女哭哭啼啼,他心里愈发烦躁,干脆起身回了卧室倒下就睡。
翌日清晨起来洗漱完毕用罢早膳,正欲出门去衙门当值,便有家仆来报,说是宋国公与越国公联袂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