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也有些无语,看了看身边一脸淡然好似毫不经意的房俊,不禁摇了摇头。
他其实蛮喜欢李治这个孩子,起先对于李二陛下欲扶持李治争储也表现得漠不关心,左右都是皇家的家事,身为臣子管那么多的闲事作甚?只不过随着局势的发展,他意识到若是当真李治争储成功,帝国朝堂势必将会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届时朝局动荡,谁能从中得利,谁将覆亡身败,都将无迹可寻。
他不追求更高的权力和地位,却不代表愿意将眼下拥有的一切拱手相让,储位之争绝非和风细雨,更非谁不愿掺和就可以不掺和,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站在岸边,一个狼头过来,整个人都得湿透。
所以他必须在太子与晋王之间二选一,当然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房俊凭借自己的影响力,硬生生将江南士族与山东世家一起捆绑着站在东宫的身后,如何能是日薄西山的关陇可以抗衡?
只要李二陛下不狠心将整个朝堂掀翻,晋王绝无胜算。
即便如此,晋王入主兵部,意欲掘断太子在六部之根基这一步,现在看来确确实实奇臭无比。
六部尚书绝非在各自衙门一言而决,权力虽然大,但是左右侍郎也不容小觑,一旦尚书被左右侍郎架空,下边那些个主事、郎中也阳奉阴违,对于尚书之权力有着很大的钳制,比如将领抽调这种事,左右侍郎联合起来可以将尚书之提议封驳,而他们则可以联合职方司主事私底下将所有程序走完,无论尚书同意与否,一切手续尽皆合法。
这就是三省六部制内部的制衡之策,没有谁掌握一切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若是能够真正将衙门上下尽皆收服,自然没有反对者掣肘,就比如房俊之于兵部,哪怕人走了靠边站,依旧牢牢的掌握着兵部权力,几乎所有兵部官员都唯其马首是瞻,言出法随……
李治又能如何呢?
他甚至都不敢将此事张扬出来,一旦闹得人尽皆知,衙门里的左右侍郎固然要背负一个“藐视上官”“不遵法度”的恶名,在官场之上名声就算是臭了,哪个衙门也不会欢迎这样的人,可李治自己必将威望大跌,严重影响到争储之前景。
你连一部之内都摆不平,隔三差五就让手底下的官吏坑一回,谁会相信你能够当好一个太子,甚至是一国之君?
程咬金也纳闷儿,兵部那些官吏为何就能被房俊给摆弄得明明白白?
当真是厉害呀……
李绩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房俊,不过却未多说,略微颔首,道:“此事应当给二郎记上一功,六率之主将皆是自己人,上下一心如臂使指,更能够发挥战斗力。不过尚有一件很重要的是需要仔细斟酌,殿下,东宫六率到底需要整编多少人马?”
房俊却厚颜道:“所谓能者多劳,卫公虽然年岁大了一些,不过依旧龙精虎猛,夜御七女,操练万把兵卒,何足道哉?”
“滚蛋!”
李靖生生给气笑了,指着房俊骂道:“你个棒槌再敢胡乱造谣,信不信老子打上门去,当着你爹的面敲断你的腿?娘咧!房玄龄一生清正、温润如玉,乃是古今罕有的实诚君子,怎地生出你这么一个棒槌!”
房俊却也不生气,脸皮红都未红一下,看着程咬金道:“瞧见了没?晚辈自称勇冠三军,军中之悍卒十个八个也进不了晚辈的身,卫公却口口声声能够敲断晚辈的腿,可见体力充沛宝刀不老,卢国公您也别替他老人家操心了。”
程咬金煞有介事的往李靖那边靠了靠,挤眉弄眼的问道:“当真夜御七女?娘咧,老子好生羡慕!到底有何秘方能够如此勇猛,卫公可否透露一些?”
李靖笑骂道:“你个老货跟那棒槌一样不要脸,回头老夫倒是要问一问梁国公,当年是不是你们两家把孩子给抱错了?”
几位大佬嬉笑怒骂一番,李承乾笑吟吟的看着,心中十分笃定。
有这几人相助,东宫六率一旦整编完毕,战斗力必然跃居全军之冠,届时东宫之实力必将暴增,影响力大大加强,自己储君的位置便会愈发稳固几分。
正事议毕,李承乾邀请几人一同前往丽正殿,太子妃苏氏早已命人准备好了膳食,几人一同入席,畅饮一番。
待到酒宴之后,几人一起告退,李承乾起身相送,道:“二郎稍微留一下,孤尚有一件私事相询。”
李绩、李靖、程咬金看了房俊一眼,告辞离去。
房俊随同李承乾来到偏厅坐下,宫女奉上香茗之后被李承乾斥退,房俊便亲手执壶斟茶。
李承乾饮了一杯茶,斟酌半晌,方才面色阴沉的说道:“二郎,不知你最近是否见过父皇?”
房俊一愣,不知他要说什么,颔首道:“时常进宫陛见。”
李承乾抿了抿嘴,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在左近可以偷听,这才轻声道:“不知二郎是否有所察觉,父皇最近……似乎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