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欣然道:“有何不可?正想请殿下予以指正。”
李治笑道:“卫公主持之军训,怕是帝国所有的将军都想要前来观摩学习,且不说本王不通武事,即便读过几本兵书,又岂敢班门弄斧?”
卫国公李靖卸职隐居多年,不问兵事、著书立说,如今年轻一辈的军中将校只听闻其传说,却从未见过其排兵布阵之能,故而听闻李靖一边主持书院之军训,一边协助太子整编东宫六率,纷纷提起兴趣,想要见识一番“军神”之能力,毕竟全国之将军虽然都有机会进入书院培训学习,但人数众多,每堂课上李靖不可能逐一指点。
所以若是能够趁着书院军训的机会学习几招,怕是终生受用不尽。
东宫六率之整编自然是看不到的,也就唯有书院之军训可以一饱眼福……
房俊起身道:“那这就走吧,这个时候到了书院观摩一番,正好赶上午膳时间,也请殿下品味一下书院的伙食。”
李治也起身,向往道:“如今书院之食堂早已享誉关中,都说天南海北之夜色吃食都可在书院食堂寻到,不少学子甚至就连放假了也不愿回家,而是自愿留在书院帮助教谕做一些工作,就为了能够多吃几顿。”
房俊伸了一下手,请李治走在前边,自己跟着出了值房,摇头道:“以讹传讹而已,假期留下书院的多是寒门学子,一则家乡遥远需要一笔不菲的盘缠,少回去一趟就能省一些钱。再则他们深知自己起点低,比不得世家子弟有着各种各样接触衙门运作的机会,所以便主动留下。书院中的教谕要么本身担负着要职,要么与各个衙门的官员交情深厚,便会安排学子们去到各处衙门,帮着处置公文案牍也好,打打杂也罢,既能开拓眼界,也能及早熟悉衙门办事之流程,更能接触衙门里各种各样的规矩,对于他们往后进入仕途之后有很大的帮助。”
两人走到门外,温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等候马车的时候,李治又问:“虽然省下了回家的盘缠,可据本王所知,假期的时候,朝廷是不负责书院食堂伙食的费用的,这些伙食费怕是也数目不菲吧?”
房俊看了看一旁驶过来的马车,回道:“假期所有逗留书院学子的伙食,一直是由微臣来承担的。书院有钱,不过这种为了学子个人之利益而多出来开销,书院不会支付。”
凡事都得有规矩,学子能够在假期的时候主动参与到各个衙门的运作当中,开拓眼界积累经验,这是好事。但若是因此使得书院增添一笔开支,未免对那些未曾留下的学子不公。
当然,也正是这些从大唐初年艰难岁月当中走过来的人,知道国库空虚的时候是何等的艰难,所以一直将这股艰苦朴素的精神保持下去,一个铜钱掰成两瓣儿花,才积攒下了偌大的家底,轻易的便能够发动一场国战。
等到未来的那位“唐明皇”登基,固然在治国以及用人上还算有几分本事,但是却大手大脚恣意享乐,对外的战争连年败北,导致国库太宗、高宗、武后三朝积累下来的家底迅速消耗一空。
朝廷没钱,就只能借助地方的力量维系国家之稳定,加速了地方门阀势力的壮大,埋下了“安史之乱”的隐患。
历朝历代,国家的衰弱甚至灭亡,都是从国库空虚朝廷没钱开始的,而国库之虚实,又是由君王与大臣能否开源节流所决定的。
钱粮,乃是国之根基。
当然宋朝除外,那是个奇葩……
两人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聊着天,又前行了不久,便听到车外传来一阵呼喝声,似乎由数百人齐声呐喊一般,气势很足。
房俊敲了敲车厢,大声问外头的车夫:“什么情况?”
车夫答道:“是卫公操练书院的学子呢。”
“停车。”
“喏。”
马车缓缓在路边停下,护卫的兵卒围拢上前,警惕的观察四周,尤其是房俊的亲兵部曲,一时片刻都不敢懈怠。
朝中想要置房俊于死地的都是一些大人物,势力庞大,往往可以出乎预料的布下杀局,在不可能的地方猝下杀手,去年芙蓉园里的那一箭,至今想想还令大家胆寒……
房俊与李治下了马车,抬眼看去,之间路边不远处的昆明池畔,一大队身着军装的军卒正在池畔的沙滩上奔跑。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脚下的沙滩踩一脚下去便陷至脚踝,跑起来分外费力,而身上的大包袱又看似沉重,一个个累得七扭八歪,喊着号子也渐渐变得稀松不齐,时不时有人累倒在沙滩上,死狗一般仰躺着掉队。
李治看了一会儿,问道:“这就是负重越野吧?据说当初越国公在神机营就是采用此等训练方式,将神机营操练得个个身强力壮战力强横,即便面对突厥狼骑之冲锋亦是怡然不惧。”
房俊有些意外,瞅了李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