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内侍吓得一激灵,不敢多说。
若是内侍总管王德在此,或许还可以大着胆子谏言几句,似这等小内侍在李二陛下的天威面前,这般多嘴已然是殊为难得,哪里还敢多说?
赶紧去一旁捧出那个锦盒,取了一丸药,又倒了一杯温水,服侍李二陛下将药丸吞下。
“走吧!”
李二陛下起身,带着几个内侍出门,在一大群禁军簇拥之下,向着城东的温泉行去。
夜色之下,整个熊岳城倒也算是安静祥和,先前的战斗早已停止,残余守军被肃清,为数不多的民居也各自关门闭户,唯恐进入城中的唐军展开一轮屠杀……
李二陛下顶盔贯甲,在禁军簇拥下沿着石板铺设的长街向东行去,不久之后便出了东城门。响水河是熊岳城南的一条河流,自东向西注入大海,河道并不宽阔,被引为熊岳城的护城河,夜色下河水湍湍,波光粼粼。
沿着河岸向东走了不远,便见到沿河诸多建筑掩映于林木之中,有点点灯笼挑起,颇为幽静。
唐军正在各处路口、楼前站岗,已然接受了这一片区域,并且军队正向着附近的村寨挺进,清缴溃兵。
诸遂良已经站在路口,见到李二陛下过来,急忙上前牵住马缰,道:“陛下随吾来!”
牵着马缰,小跑着进了一处静谧的园林。
林中到处挂着灯笼,深处是建筑在园林当中的房舍楼宇,错落其中,很是精致。
到了其中一座汉式楼宇之前,诸遂良才停下脚步,笑道:“就在这里!”
服侍李二陛下下了马,将马缰丢给一旁的禁军,与李二陛下在十余名禁军护卫之下进了楼中。
楼中很是轩敞,结构都是汉式,与中原无异,有些破败,但收拾得还算干净,自然比不得汉式宫廷那般雕梁画栋、装饰精美。亦不知是以往汉人所建遗留下来,还是高句丽人仿造汉式后来兴建。
楼内的地板上,跪着一排衣饰华丽的女子,各个低着头,也看不清面容,闻听到脚步声,纷纷伏在地板上,娇声呼道:“参见贵人!”
高句丽人最是向往汉家礼仪,且与中原王朝来往密切,王族之中时常有美人被进贡给中原皇族,简单的汉语都能听、能说。
而说汉话、写汉字,更是高句丽阶级地位的象征,普通平民不仅没有机会学习,也没有资格学习……
李二陛下瞅了诸遂良一眼。
诸遂良悄声道:“都是高句丽王室之中的女眷,虽然是番邦夷人,却也有几分见识。微臣跟她们说稍后服侍大唐权贵,各个都很是高兴。”
诸遂良赶紧整理一番衣冠,随着内侍步入后堂。
李二陛下已经醒来,却歪在床榻之上,一身中衣敞着胸怀,精神萎靡似醒非醒。
两个美人自然早被送往别处,宠幸之后,是没有资格陪着陛下睡觉的……
“爱卿,坐吧。”
李二陛下听到脚步声,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随意说了一句,又阖上眼皮,蓄养精神。
诸遂良战战兢兢的坐在靠窗的凳子上,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谏言道:“陛下此刻身在辽东,身系东征之要害,还是应当以军机为要,享乐亦要适当,否则一旦出点岔子,谁也担待不起啊。”
他是真的害怕李二陛下“享乐过度”……
一旁的几个内侍都偷偷的瞥了诸遂良一眼,暗暗鄙夷。
娘咧前脚寻了两个异族美人送给陛下享乐,后脚却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劝谏陛下要适可而止、持身守正……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至这等程度的。
李二陛下随意摆摆手,懒洋洋道:“这与爱卿无关,朕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实则他自己也有些后悔,最晚玩得太过奔放,情绪浓烈之时差点晕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美色当前,又有哪个男人忍得住呢?
但是以后必然不能继续这样,此次御驾亲征,自己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精神更是衰弱疲惫,每每依靠药物才能勉励支持。长此以往,说不定就要将根元透支干净,种下大祸。
诸遂良感激道:“多谢陛下爱护!”
他明白这是李二陛下对他的维护,否则一旦此间之事传扬出去,朝中那些个道德老儒必将对他口诛笔伐,甚至将他比作上古奸佞,群起弹劾。如此一来,他半生清誉,怕是就将付诸东流。
想到此处,心里不禁暗暗后悔,昨夜献女之事有些草率了,只顾着讨得陛下之欢心,却没考虑到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
李二陛下阖目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一些,从床榻之上坐起,让内侍服侍他穿上一件常服,说道:“建安城那边休整还要两天,朕正好趁此期间好生休息一番。走,随朕出去转转,看看这汉朝故地,是否在高句丽人的治下被祸害得不成样子。”
“喏。”
诸遂良服侍着李二陛下用了早膳,待到巳时时分,方才从温泉楼宇之中走出,骑着马四处逛了逛。
正欲前往北边一处拔地而起、犹若石柱一般的山峰游览,忽然见到有斥候策骑而来,高呼道:“陛下!长安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