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街上慌乱奔逃的百姓,渊盖苏文有一股下令将这些人统统杀光的冲动!
直至返回府邸之中,这股冲动依旧未能平息……
渊男生从外头回来,见到父亲独自坐在堂中,面色阴沉怒气隐现,心里忍不住便颤了颤。
父亲性格暴虐、戾气深重,可不仅仅是对外边的人心狠手辣,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亦是动辄打骂、恣意凌虐,根本不在乎什么骨肉亲情。
不过这会儿也不敢避而不见,小心翼翼的上前施礼,忐忑问道:“父亲这是刚从皇宫里回来?”
渊盖苏文抬起眼皮瞅了一眼长子,怒哼一声,斥道:“放屁!吾难道还能留在皇宫里不回来了?你是想让为父杀了高宝藏自立为王,还是希望高宝藏杀了为父这个奸臣,以便你能够继承家业?”
渊男生吓得一头冷汗,跪地道:“父亲何以说出这等诛心之言?父亲不仅是国家柱石,更是家族梁柱,是吾辈心目当中的大英雄,儿子素来钦慕崇拜父亲,学着父亲一样为了家族殚精竭虑,从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有半分不孝之心!”
他可是深知父亲暴虐的本性,杀个人简直比杀只鸡还要轻松,当真恼火起来,儿子也照杀不误!
反正又不止他这一个儿子……
“哼!”
渊盖苏文冷哼一声,骂道:“胆怯懦弱,你瞅瞅你身上何曾有我半分风范?真真是无用至极!赶紧滚出去,莫要让我看着心烦。顺便将长孙冲叫过来,我事交待。”
“喏!”
渊男生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退出去,来到的长孙冲。
长孙冲见到渊男生从外头进来,脸色难看,还不停的擦拭额头的汗水,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本,起身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渊男生不语,来到桌案前跪坐下来,一把抄起茶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半壶温茶水,这才一抹嘴角,长长吁出口气。
他刚才都快要吓死了,父亲那眼神简直就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也不知是在哪儿受了气,回家拿儿子撒气……
招手让长孙冲坐下,抬头往外瞅了一眼,这才回头低声问道:“唐军那边行形势如何,贵国皇帝陛下是否能够宽恕降臣,善待于吾?”
他觉得现在一日也受不住父亲的逼迫了,只想让唐军速速南来,攻陷平壤,自己便率领阖家上下一起投降。
当然,必须事先确认大唐皇帝是否与保证他目前的权势不受影响,最好还能继承父亲的大莫离支之位,这样他才好心甘情愿的给大唐卖命,帮助大唐统治高句丽……
长孙冲温言道:“世子放心,家父如今正随同军中,伴于陛下身侧,已经向陛下说明了世子心向大唐、愿意竭诚效忠的决心。陛下胸怀万物、赏罚分明,自然会接纳世子的投诚之举,并且予以厚待。当然,若是世子意欲抱住渊氏一族的权势地位,甚至得以继承大莫离支之位,那还要有更多的功劳才行。”
那自己可就危险了……
见到长孙冲如此关心自己,渊男生感动不已,拉着长孙冲的手,深情道:“异日若得遂心愿,公子便是吾再世之恩主!若非公子必定要回到长安,吾恨不能将舍妹许之,共享荣华!”
整个高句丽,都以为长孙冲是在大唐犯下弥天大罪,不得不流亡天下,故而来到高句丽寻求一席之地,也能够报复大唐皇帝的“刻薄寡恩”。唯有渊男生知道,长孙冲实则是一个细作,希望能够在唐军东征之时立下战功,将来得到大唐皇帝的宽恕,重返长安。
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笼络足智多谋的长孙冲,甚至不惜许下将自己年仅八岁的幼妹嫁给长孙冲的诺言。
在他看来,长孙冲出身名门、温润如玉,且足智多谋,最重要是进入高句丽以来,无论父亲如何赐予侍女、美人,都持身守正,不屑一顾。
如此君子,心中唯有大志在胸,持身守正,世间能得几人?自己的妹妹虽然小了一些,但长得不错,自己甚至愿意以半个高句丽为嫁妆,能够将其笼络,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此言一出,长孙冲瞬间面容一黑,眉梢跳了两下……
娘咧!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渊男生真实之想法,亦或是得知了自己难掩之**,故意用这等话语来羞辱于我?
身有残疾,难免自卑敏感,旁人很是寻常的一句话语,或许便会刺中心里那不能示人之隐秘,瞬间将自己保护起来。
这到也怪不得谁……
长孙冲忍着心中羞恼,淡然道:“此番好意,在下心中领受,只是却万万不敢遵命。在下不过是一大唐囚徒,流亡天涯有家而不得归,丧家之犬一般,岂能牵累令妹一生困苦?万万不可。”
渊男生那里知道长孙冲不能人道的秘辛?
闻言还哈哈一笑,道:“潜龙在渊,总有飞腾云霄之时,公子才华横溢、智计卓绝,实乃一代人杰。舍妹能够得此郎君,夫复何求?吾这就去跟父亲说说,想必特也定会同意这门亲事!”
说着,就要起身前去寻渊盖苏文,提及这门对他大有裨益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