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天唐锦绣
东宫与关陇同样处于帝国权力阶层之顶峰,彼此之间自然纠葛颇深、难以分割,东宫之内有关陇的眼线,关陇那边也一定有东宫的耳目,实属寻常,故而也不必隐瞒。
李承乾颔首道:“孤亦是刚刚得知,深感痛心,稍候郢国公回去,还请替孤在赵国公面前道一声节哀,也请郢国公代孤问赵国公一句:长孙安业犯下谋逆大罪,是母后求情,父皇才网开一面,只将其流放了事,未曾明正典刑,长孙家上下应当感念皇恩,竭诚以报,可为何本应流放岭南之长孙安业却出现在长安城,并被赵国公委以重任,试图前往洛阳说服英国公与关陇一道行那无君无父、不忠不义的叛逆之事?”
你先别说长孙安业是否房俊所杀,且先解释一下为何一个流放之人会私自返家?
宇文士及思维敏捷,自然明白不能纠缠于此,否则非但房俊杀人无错,反而有可能得到一个“伸张正义”的奖励……
他苦笑着摇摇头,语气诚挚:“长孙安业为何出现在长安并且受到赵国公委派重任,臣亦不知,此事怕是要询问赵国公才知内情……不过,眼下长孙安业确确实实被房俊所杀,目击者无数,无可推诿。赵国公意欲跟殿下要一个交代,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长孙安业的确不该出现在长安,但问题是现在长孙无忌死了亲弟弟,您难道还指望他按照朝廷律法先治罪此事?
想要和谈,就只能给长孙无忌一个交待,否则此次和谈彻底告吹……
李承乾再是好性子,此刻也难免感觉尊严收到冒犯,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宇文士及,一字字道:“长孙安业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孤身为太子,却不知一个触犯大唐律法之罪犯还想要什么交待?如今皇城一片废墟,太极宫残垣断壁,孤之麾下士卒死不旋踵,谁又来给孤一个交待?”
萧瑀眼见不好,没想到李承乾今日这般硬气,话说到这儿便算是说死了,宇文士及除非卑躬屈膝,否则只能告辞离去……
他忙说道:“郢国公言辞灼灼,说什么长孙安业乃是房俊所杀,眼下房俊为殿下办事尚未回还,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人证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证据,老夫随时随地都能找出几百上千个人证,来证明长孙安业非是房俊所杀。”
宇文士及也不愿与李承乾谈崩,他是极力促成此番和谈的,不愿看着关陇与东宫死战下去,最终流干关陇子弟的血,却被旁人摘了桃子……
前半句话还温煦和气,倒了后半句,却陡然露出峥嵘。
节奏之变幻,着实令人错愕……
萧瑀正与插话,却被李承乾摆手制止。
李承乾坐直身驱,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宇文士及,缓缓道:“看来郢国公还没有弄清楚和谈之基础,唯有关陇解散军队、放下武器,此番和谈才有继续之必要。孤身为储君、国之正朔,受命于父皇金典册封,岂能于逆臣胁迫之下狼狈退位?若是那样,孤如何于天下仁人志士交待,如何于父皇交待,如何于江山国祚交待?此事,断无商谈之必要。”
堂内,气氛骤然紧张。
双方一开始便各自强硬的阐述主张,关陇主张“太子退位,昭告天下”,而太子则强调关陇必须“解散军队,放下武器”。双方各执一词,都表示唯有达成己方主张之情况下,和谈才有继续之必要,否则只能一拍两散,继续在太极宫中鏖战不休、流血不止。
寸步不让。
但更多却只是试探……
李靖忽然道:“天下门阀群起支持关陇,却不知各地的援兵及时能到,何时能够完成集结?”
眼下局势僵持,关陇却有恃无恐,盖因长孙无忌或硬或软、软硬兼施的手段拉拢、胁迫天下门阀共同出力,支援关陇。只待天下门阀的援兵一到,当下长安的实力对比瞬间倾覆,东宫唯有败亡之一途。
所以,天下门阀援兵抵达之时间自然极为重要,对于关陇来说算是最高机密也不夸张,但李靖就这么随意自然的问了出来。
更加令人意外的是,宇文士及却好似完全不知道此事对于关陇之重要,想了想,摇头道:“具体时间未定,想必赵国公那边也并无周全之谋算。毕竟牵扯到太多门阀,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应接不暇,谁也不可能预估准确之时间。但是依照眼下各地门阀所呈递的进度来看,顶多一个半月,便会有半数门阀的援兵抵达长安,最迟不超过三个月,所有门阀便会在长安完成集结。”
顿了顿,他又反问:“安西军可是已经自交河城出发?”
李靖也无隐瞒,颔首道:“越国公率军西征,弓月城一战重创大食军队,致使其一路溃逃,又有回纥可汗吐迷度率领西域各族联军衔尾追杀,如今西域境内之敌基本已被肃清,安西军可抽调大批兵力,已经开始驰援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