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转头对身边亲兵道:“传令下去,最快速度向前,一定要赶在对方前头抵达终南山!”
“喏!”
亲兵掉转马头,直奔正在行进的军中传达军令,全军速度霍然加快。
对面程咬金毫不退怯:“有种你过来!素闻你这老儿有‘空手夺槊’之能,正巧老子最擅长使槊,看看谁高谁低!”
尉迟恭冷笑一声,大声道:“你这老东西平素锦衣玉食、好色无度,怕是身子骨早就给掏空了,还以为是当年勇冠三军的时候?来来来,老子让你三招,不打得你跪地求饶,老子跟你姓!”
话说完,对岸却是没回应。
尉迟恭眯着眼仔细去看,对岸依旧有几骑站在岸边……忽然醒悟,程咬金已经偷偷下了堤坝,留下几个兵卒应付自己……
眼下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剩下此刻屯驻于山脚之下的右屯卫,寄希望于高侃能够拦住程咬金的左武卫。
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则是高侃放开一条道路,任凭程咬金率军直接杀到山上……
窗外,细细密密的雨点倾洒下来,空气一阵清凉湿润,却驱不散心中的焦灼。
长孙无忌道:“传令各部,各自列阵准备作战,若战况不利,准许撤离阵地向后山撤离,重新组织集结。”
“喏!”
宇文节领命,却并未离去,他还要等着看看长孙无忌是否有其余吩咐。
长孙无忌却已经看向宇文士及,语气诚挚道:“还是得劳烦你跑一趟右屯卫营地,面见高侃,说服其挡住程咬金的左武卫。”
宇文士及无奈,苦笑道:“非是吾不肯,若能解此危机,纵然一身残骨尽付狼吻又有何惧?只不过咱们与右屯卫几次大战,彼此仇怨甚深,即便太子意欲保存吾等之性命,只怕高侃也不肯冒着得罪山东世家的风险来帮咱们。”
当初李二陛下打压门阀、削弱关陇,房俊便是其马前卒,政治理念紧随陛下,对关陇积怨尤甚,恨不能一下子将关陇彻底打落尘埃,不帮着程咬金一起上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去挡住程咬金?
长孙无忌倒是很自信:“自从关陇门阀撤离长安,东宫抵定大局,房俊的态度忽然之间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对于那些关陇空缺出来的权力不屑一顾,完全不上心的样子,更不提什么关陇如何如何……谁知道那厮到底打什么主意?他派遣高侃堵住咱们下山之路,或许早已洞悉今时今日之场景,故意助太子保住咱们,以便咱们能够为太子效力。你去告诉高侃,自今而后,咱们关陇与房俊恩怨两清、井水不犯河水,一心一意辅佐太子成就大业,决不背叛。”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吾尚有一幼女,明年及笄,若房俊答允保住咱们这一回,则将此嫁于房俊为妾,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宇文士及、宇文节两人目瞪口呆,前者失声道:“你疯了不成?即便咱们此战大败,甚至从此覆灭,那也得死得堂堂正正,岂能将嫡女嫁给旁人为妾,沦为笑柄?”
长孙无忌的发妻已经去世,现任正妻乃是续弦,这个幼女便是这位正妻所出,那可是实打实的嫡女。似长孙家这等关陇豪族,家中嫡女便是最为尊贵的象征,除非嫁于皇帝、太子可为妾室,否则即便是给一个亲王做妾那也是自甘堕落。
生死事大,可门楣坠落那是比生死更大的事!
长孙无忌岂能不知这一点,心中又岂能甘愿?
他叹气道:“除此之外,又能如何?此番剧变皆因吾之错估形势而起,关陇各家这么多年拥戴于吾,如今却遭受吾之连累有灭门之祸,万一局势发展至绝境,吾即便身于九泉之下,又怎能心安?吾意已决,你速速前去,莫要耽搁。”
他觉得房俊之所以派遣高侃步步紧逼,然后堵住山下的路口,等得便是这一刻——关陇若没有真正陷入绝境,又岂会全心全意支持房俊?而房俊此刻挽救关陇门阀,不仅仅在太子面前又立下一桩大功,更会彻底收服关陇门阀……
所谓的“城下之盟”,还不是任凭人家房俊提什么条件都得答应下来?
而得到了关陇的鼎力支持,房俊才会稳稳的在东宫占据一席之地,即便江南、山东两地子弟涌入朝堂,也无人能够撼动房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