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嘲讽味道甚浓。
作为东宫柱石,对于陛下易储一事自然应当竭力反对,若是换了一个魏徵那样刚烈之辈,甚至敢当着陛下的面骂一句“昏君误国”,即便不敢骂,心里岂能没有埋怨不忿?
李勣恭声道:“喏。”
竟是再不多言。
萧瑀捋着胡须,这才有些琢磨过味儿来,李勣这哪是与关陇门阀有所勾结表奏尉迟恭使其担纲重任?分明是算准了陛下必然对关陇有猜忌之心,故意举荐尉迟恭,愈发使得陛下疑神疑鬼。
如此,即便再有人举荐尉迟恭,陛下也必然顾虑重重,予以拒绝。
这样一来,能够填补东宫六率调走之后之空缺镇守京城、宿卫宫禁的,算来算去唯有程咬金……
甚至于就算陛下也看透了李勣的操作,照样会将这个任务交给程咬金,因为相比于与关陇割舍不断的尉迟恭,反倒是作为山东一系的程咬金更能在易储之事当中不偏不倚。
阳谋啊……
看着李勣低眉顺眼一言不发,萧瑀愈发心中忌惮。
这个口口声声不掺合朝争,更对易储之事避而远之的李勣,手腕城府着实太过难缠……
……
散朝之后,程咬金等在宫门外,见到张行成出来便将其拽上马车,先是吩咐车夫驾车回家,让仆人先行一步准备酒宴,然后才放下车帘,埋怨道:“你昨夜是不是醉傻了?吾告诫你远离争储,为何还要举荐吾入城宿卫宫禁?”
张行成脸上犹有余悸:“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不敢醉酒误事,就不去府上了吧?”
他是真的怕了程家父子,这群憨货原本各个海量,还要轮番上阵劝酒,谁受得了?
程咬金郁闷道:“把话说明白自然放你离去,若说不明白,今日就躺着回家吧。”
张行成只得说道:“此事并非由下官所起,就算下官不举荐您,您以为就逃得脱么?英国公摆明了要将您推到这个位置,由您来掌控京畿、宿卫宫禁,以他的能力、手段,有得是办法达成这个目的。”
程咬金闷声不语,承认张行成说得有道理。
可自己与山东世家已经貌合神离,不听号令也不是一次两次,为何李勣还要将自己推到如此重要的位置?
难道他们还认为自己可以为他们出死力?
张行成见程咬金沉吟不语,想了想,低声道:“下官虽然被视为山东世家在朝中的旗帜之一,但距离英国公的境界太远,也不能接触山东世家核心,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的棋子罢了。但是这一次,下官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程咬金愈发迷茫,连张行成都看出不对劲……
他觉得好像有一张大网开始慢慢罗织,自己也好,旁人也罢,已经成为这张大网当中的一些结点,为人所用,却不自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股浓浓的危机感将他笼罩,必须得想办法挣脱出去才行,否则动辄有滔天大祸……
但如何破局?
一时间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