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褚遂良抿了抿嘴,形容狼狈,没有吭声。
如今的关陇门阀已然崩颓离散,势力不复鼎盛之时十之一二,想要按部就班重归朝堂执掌大权,非三十年之功不可,这还需要族中有惊才绝艳之后辈挑起大梁。
他如今已经年近古稀,哪里还能等那么久?
生死成败,毕其功于一役。
萧瑀则大吃一惊,忙道:“岂可如此?起事可以,但绝不能贸然攻打长安城,吾等虽有鄂国公之右侯卫,但太子也有东宫六率,此前关陇军队数十倍于东宫军队,仍被打得大败亏输,此时若与东宫六率死战,胜负难料,一旦败北,则大势已去,再难有回天之术。皇帝之位,当可徐徐图之。”
自关陇式微,山东、江南两地门阀便是天下第一等的世家,各家钱粮充足、子弟无数,竭尽全力支持晋王,则晋王的实力远在太子之上,毕竟等到“遗诏”公示天下,更“揭露”太子毒杀陛下之恶行,必然使得太子声望暴跌,许多原本倾向于支持太子的势力会选择静观其变。
如此形势之下,纵然太子登基又能如何?只需稳扎稳打,晋王必定是最终的胜利者,又何需甘冒奇险,与战力剽悍的东宫六率生死相搏?
即便最终不胜,也可挟持晋王退往江南亦或山东,与中枢成鼎足之势,或是东西割据,或是划江而治,有着山东、江南门阀支撑,足以积蓄力量以期卷土重来,断然没有猛冲猛打非生即死的道理。
何其蠢也……
尉迟恭提醒道:“而且不要忘了右屯卫,那可是房二的军队,如今虽然在江夏郡王掌控之下,但军心必然不肯归附,若房二振臂一呼,不知多少人响应……右屯卫的战力,可不能轻忽视之。”
现在他麾下的右侯卫乃是晋王阵营当中的主力,其余各家拼凑起来的武装不值一提,这是他尉迟恭赖以奠定从龙之功的好时机,却也不能什么也不想的莽上去装个头破血流。
这可是他的家底,拼掉一点就少一点,万一都拼完了还未攻下长安,等到山东、江南两地的援军抵达,还能有自己什么事儿?
既要趁机奠定晋王麾下的地位,又要尽可能的保存力量,这其中分寸拿捏之难,令尉迟恭有些抓狂……
宇文士及怫然不悦:“诸位口口声声从长计议,还不是打着保存实力的心思?皇帝大位,有德者居之,无论吾等手中掌握着什么样的把柄,只需太子多在皇位上安坐一日,这皇位便愈发稳固一分……等到一年半载之后已成既定事实,到时候还有几人记得晋王殿下?还有谁在乎太子是否毒杀先帝、迫害手足、篡夺皇权?只怕到时候人人皆认可太子的皇位,反倒认定吾等乃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李治被吵得头昏脑涨,无奈叹气。
各怀机心,人性如此,想要当好一个威望绝伦的领袖使得各方臣服,何其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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