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宰相,乃皇权之特许,若是连这都做不到,皇帝则彻头彻尾沦为傀儡,意味着皇权沦陷、权臣当道,天下所不容也。
可李承乾随意任命宰相,且是将之前被排除出宰相之列的房俊重新任命,事先不仅未有商量、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未露出,这让素来以“宰辅之首”而自居的刘洎很是受伤。
原本政事堂内六位宰相,因为裴怀节的忽然反水、改换门庭,已经使得刘洎即将失去掌控,如今又扎进来房俊这样一条大鱼,势必将政事堂的水彻底搅浑,他这位中书令还如何发号施令?
……
一大早,房俊便背着手、迈着方步来到位于中书省的政事堂,诸多官员、书吏纷纷避让两侧、鞠躬请安,待到得了一个温和的颔首微笑,诸人齐齐看着房俊步入堂内,纷纷眼神深邃、心思复杂。
原本六位宰相执掌政事堂已经使得很多事情僵持不下,时不时争吵口舌、气氛紧张,现如今又来了这么一位大佬,可见这政事堂内怕是再无宁日……
政事堂内很是宽敞,因并非宰相日常办公之所在,所以大堂内摆放着多张桌案却并无堆积如山的文牍,一把把椅子擦拭干净、摆放有序,偌大的空间很是闲适。
时间还早,房俊在大堂内转了一圈,走出去寻了一间官廨,让人洒水打扫一番,充作临时休息的值房,又让书吏烧水沏茶,坐在书案后边翘着腿,寻摸出一本杂书,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等着诸位宰相上班议事,很是惬意。
刘洎来到政事堂,听闻房俊寻了意见官廨作为值房,顿时面色难看。
中书省是他的地盘,理论上每一间官廨都在他管辖范围之内,固然开辟出政事堂作为宰相议事之所,可这里不应该有除他之外任何一位宰相的值房,房俊此举,简直就是挑衅。
未几,一众宰相鱼贯而来,汇聚一堂。
房俊也从值房出来,笑呵呵与诸位宰相一一见礼。
唐俭胡须皆白、步履蹒跚,捋着胡子笑眯眯看着房俊上前与其见礼,伸手拍拍房俊的肩膀:“寻常时候大家总是意见难得统一,动辄闹到陛下那边请求圣裁,实在是惭愧,现在二郎来了,这政事堂里就有了主心骨,好事。”
房俊扶着他坐下,很是谦逊:“您觉得是好事,可有人觉得我讨人嫌,不知背后如何咒骂于我呢。只不过圣意难违,陛下让我过来参豫政事,我又岂敢推辞不就?想骂就骂吧,朝堂之上毕竟还是小人多。”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刘洎眼角猛跳了一下:“……”
唐俭坐下,瞄了一眼刘洎,拍拍房俊手背,道:“诶,都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乃臣子之本分,哪来那么些小人作祟?二郎多心了。”
房俊坐在他旁边,一脸认真:“小人又不会将这个两字写在脸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咱们要时刻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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