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保重!”
“保重!”
两兄弟笑着作别,心头却皆是五味杂陈。
若为了部族之生存,纵然前边万丈深壑跳下去粉身碎骨又有何妨?噶尔家族的勇士从来不怕死亡。可现在举族之青壮子弟却是在为了大唐的国家战略而不得不去挑战盘踞高原的王,进而抛头颅洒热血,也不知这份牺牲究竟值不值得。
……
兄弟二人与大非岭上分兵,勃论赞刃打着兄长的旗号继续翻越大非岭直插大非川,向着鄂拉山口的那录驿挺进,论钦陵则率领两千精锐沿着山下小路一路向东,奔出百余里之后才在水草丰盛之初向南走出大非岭山区,一头扎进鄂拉山的莽莽山林。
鄂拉山相比于大非岭更为险峻,所以大唐与吐蕃的国境线虽然在大非岭、日月山一带,但吐蕃防卫国境的重兵却屯驻于鄂拉山一线,背靠大山、营地设置在高地上,进可俯冲而下、退可据险而守,技能地域北方正面之唐军,亦能防备侧翼居于青海湖西侧的伏俟城,除非有数倍之兵力否则极难攻克。
山脊矗立着一座又一座山峰,峰顶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给这片荒凉的山岭渲染了一层神秘圣洁之色彩。山腰的积雪在初夏之时缓缓融化向着两侧流淌而下,先是潺潺细流到了山脚处则汇聚成滔滔河水,世间所有河流之起源大抵如此。
故而山脚下植被丰茂、溪流密布、沟壑纵横,极为难行。
这两千人马虽然是噶尔家族的精锐,行走于此等艰难之路径也难如登天,若非早有准备带走熟知这一片区域的向导,怕是早已在山麓之间迷路……
但也正因如此,一路潜行都未能碰上一个吐蕃人,确保了此次突袭的安全性与突然性。
等到两天之后论钦陵带着部队从山岭沟壑之间钻出来,两千人马早已困顿不堪,出发之时得自于大唐的整齐装备也破败不堪,但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就马上准备战斗,因为前方就是鄂拉山南麓的吐蕃据点——暖泉。
部队在山脚下略作休整,吃了干粮补充了水分又喂了马匹,论钦陵便翻身上马,手指着不远处暖泉的方向,语气极具煽动性:“那里便是暖泉,吐蕃于此设置据点实为了支援鄂拉山北麓的那录驿,以此达到彻底控制大非川的战略目的。大非川不能落入我手、那录驿不能攻陷,就永远是悬在噶尔家族头顶上的一柄刀,或许是现在、或许是将来终究会落在我们或者我们子孙的头顶!所以哪怕此地有吐蕃名将,更囤积重兵,吾等却不得不将其拔除!诸位,请随我并肩作战,用我们的血给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孙争取一片自由的领土!”
“在二郎面前,还有谁敢厚颜自称吐蕃名将?我们随着二郎去敲碎他的脑袋!”
“吐蕃欺人太甚,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一路打上高原攻陷逻些城,让赞普与那些贵族排队给咱们大论跪下赔罪!”
“我们誓死追随二郎,用鲜血去铸就噶尔家族的荣耀!”
长途跋涉所导致的低迷士气瞬间高涨迸发,论钦陵大手一挥,一马当先当着前方的暖泉奔袭而去,两千人纷纷上马紧随其后,马蹄踩踏着大地发出滚雷一般的轰鸣,狂飙一般冲向暖泉。
距离暖泉十余里,已经见到前方时不时出现的吐蕃斥候,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一支从天而降的骑兵部队,正向城内的守军禀报。
泄露行藏之后论钦陵不急不躁,反而让麾下降低马速,给战马喘息恢复体力的机会,等到已经隐隐见到暖泉那一片夯土城墙的影子,这才催动战马大呼一声,将马速提升至极限,全力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