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柔情似水无影无踪,眉眼之间凌厉透彻,那个大大咧咧的疯丫头又回来了……
房俊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姜谷兄性情爽朗,宅心仁厚,与聿明姑娘你正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就算你不愿嫁他,明言便是,又何必弄这么一出,把我拖下水?”
“你这人过分了啊!”聿明雪瞪圆了秀眸,小脸儿上满是不忿:“论交情,咱俩认识在先,你怎能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呢?”
房俊摊手,无奈道:“这跟交情无关好吧?这本是你跟姜谷虎之间的私事,你却将我牵连在内,那姜谷虎的身手你不可能不知道,一个白瓷的茶杯,他这么伸手一握,啪,稀碎……万一他因妒生恨,恼羞成怒,也给我的脑袋来这么一下,怎么办?”
聿明雪冷笑:“呵呵,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怕死……”
房俊梗着脖子,理所当然:“怕死不对么?谁又不怕死呢?”
聿明雪眯着眼睛,恐吓道:“你只知道姜谷虎厉害,是不是忘了本姑娘若是想杀你,亦是不费吹灰之力?警告你哦,要么老老实实的配合本姑娘,要么就当心我一剑隔断你的脖子!”
一个清清秀秀的小丫头,脸上满是纯真秀丽,嘴里吐出来的却是这等凶狠之言,那画风之反差,实在是太令人无语。
房俊一甩手,转身就走。
“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岂能被一个妇道人家如此要挟?传扬出去,某房二的威名蒙垢矣!不过念在你我一场交情,某又是个古道热肠的侠义之辈,这个忙我帮了……”
聿明雪冲着房俊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不要脸……唉,你等等我,跟我说说海外的事情啊,海里当真有几里长的大鱼么?蛟鲨当真能够杀死鲸鱼么?还有还有,新罗女王长得好不好看……”
这丫头追着房俊的身后,叽叽喳喳问个不休。
房俊无语,你是好奇宝宝么?
一个头两个大……
*****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石阶,走入山坡上的建筑群。
这一处山明水秀,纵然是冬季,附近的林木山石亦是各有奇趣,可以想象到了夏天之时枝叶繁茂流水潺潺,会是何等的风景秀丽,引人入胜。
毫无疑问,待到将来整座书院落成,这里必然是核心区域。
聿明雪跟在房俊身后,走路蹦蹦跳跳,嘴里各种奇怪的问题,房俊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回答一下,大多数任由她问,也不搭理她。
远远的,便见到在建筑群的外围,石阶尽处,一块巨大的青石左右,站了不少高冠博带的儒者,正争论着什么……
房俊缓步上前,便见到这一群儒者当中,有不少熟人。
其中便有孔颖达……
见到房俊与一个俏丽秀美的少女联袂而至,众人的争论稍歇。
孔颖达向着房俊招招手,道:“二郎来得正好,老朽为你引荐几位贤达。”
孔颖达虽然已经致仕,但是自从主持编撰《五经正义》之后,“儒学大佬”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在文学界的影响力,当世不做第二人想。
房俊赶紧上前,鞠躬施礼:“晚辈见过先生。”
孔颖达呵呵一笑,随意道:“你也不必拘谨,虽然您在经学之上的修养远远不足,但是诗词歌赋之造诣却是举世皆知,堪称无出其右!故而,不必妄自菲薄。”
有人忽然冷哼一声,道:“诗词歌赋,小道耳!不懂经学,不知圣人教诲,焉能知晓做人之道理、做事之方法?吾辈一心治学,矢志不渝,历经多少磨难、多少坎坷,方能在经学之上有所寸进,至今亦不过是国子监中一博士,何曾闻达于天下?汝不过乳臭未干,偶得几句佳词良句,便能够才名播于天下,还不是依仗自身之权势?区区幸进之臣,不过如此。”
房俊顿时一懵。
什么情况?
咱老老实实一句话没说,您这就唇枪舌剑的怼过来了?
咱是偷您的媳妇儿了,还是抱着您的孩子下井了?
顺着声音一看,好吧,偷媳妇儿这事儿肯定是不成的,这位尖嘴猴腮的老者比孔颖达年岁还大,没有一百,恐怕也就八十,颤颤巍巍的站在那儿,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正捋着胸口顺气儿呢……
房俊抿了抿嘴,没言语。
他不敢说话,恐怕自己怼回去,再把人家给气死了……
孔颖达老脸顿时就沉下来,瞪着说话那人,不悦道:“德昭兄,你我之间的龌龊,何必将小辈牵连在内?”
那老者喘匀了气儿,冲着孔颖达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这怎么能是牵连?某些人治学一辈子,却从不肯俯下身来钻研于经学之中,反而钻营于庙堂之上,结交权贵,排斥异己,吾不齿也!休要反驳,这小儿年不过弱冠,读的了几天书,治得了几篇学?汝却对其这般推崇,可见如利欲熏心无可救药,实在是吾辈儒者之耻辱!”
房俊无奈的翻个白眼,得,咱这是借了孔颖达的光,躺着中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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