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杞人忧天,外面就来了人:“大哥,大嫂,在家么?”
大头媳妇忙低声道:“你弟媳妇来了。你招呼她,我帮你把屋子收拾了,尿布洗洗,饭煮上……”
她许是觉得吃了鸡汤嘴软,不肯就走,或者因为别的缘故,说黄老实不在家,等会黄家来人没人张罗,要留下来帮把手。
刚才林大头说了那话,冯氏怎肯让她留下,急忙道:“你衣裳还没洗呢,又有个奶娃子要照应;两小子在家,也没人管,你家去看着,省得作出事来……”
话未说完,大头媳妇就嗔怪道:“瞧你说的,衣裳晚些时候洗,又不得烂;那两个混小子不要人管,自个会玩的很;春儿在这也好的很,瞧他多喜欢跟你家花儿玩!”
冯氏还在犹豫,大头媳妇又道:“我也就帮这一二天。秀英,不是我说你,你脸上都没一点颜色了,还死撑面子。我不帮你,你能爬得起来?好好养几天吧!作出病来,往后你还想不想生儿子了?”
最后一句话正中冯氏心坎,她终于低下头。
大头媳妇便将林春丢到床上,让他自己爬着玩,让冯氏看着,她自捡了一堆换下来的尿布就出去了。
外面传来说话声:
“凤姑来了?”
“来了。昨晚上听他奶奶说大嫂生了,这不,我吃了早饭就来了。家里不宽展,也没什么好拿的,就拿了三十个鸡蛋,捉了一只鸡,两斤灰面(面粉),一块花布,还有一双小鞋子。东西不多,总是我一番心意。”
“嗨哟,还是凤姑会说话!咱们山里头,谁家送礼不是这些东西!要好的,得去山外边,城里面才有。”
说着话,房门外就进来一个小媳妇,收拾得干净利落,见了冯氏叫大嫂。
两人客气几句,凤姑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倒提着脚的老母鸡是拎进来让冯氏看看的,不能搁在房里,依旧送出去放在外面,其他东西就搁在那张靠墙的案板上。
放好了,她在床边坐下,要看新生的侄女。
冯氏就把杜鹃抱给她瞧。
凤姑忙接过来,用惯常的法子咋舌逗弄杜鹃,“哦,小侄女,我是你小婶子。叫‘小——婶’。哦,笑一个……”
杜鹃歇了一会,觉得胸口没那么疼了,就打起精神,很配合地对小婶子展开笑脸。
为何见人就笑?
她可是刚遭逢大难,又与李墩分开了,正伤心难过呢。
这是有原因的。
一是她前世本**笑,二来呢,她往后就要在这家里生活了,冯氏这么可怜,她要为她长脸:让人瞧瞧,她生了个机灵又聪明的女娃,以弥补她丢了儿子、被人笑生女娃的创伤。
果然凤姑小婶看呆了,惊叫道:“她真笑了!这么小的娃,怎么会笑呢?”
冯氏微笑道:“这娃儿怪的很,就喜欢笑。还不爱哭。”虽然若无其事地解释,那声音却透着隐隐的炫耀。
凤姑便仔细地端详杜鹃。
看了好一会,对冯氏笑道:“大嫂,不是我说,小侄女可比你跟大哥长得好。瞧这小模样,一点都不像你跟大哥,又秀气,又白净……”
杜鹃听后心里“咯噔”一下,转脸看向冯氏,果然冯氏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