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儿道:“妹妹这么叫,就是要撒尿了。”
其实,杜鹃是想说“嘘嘘”,可是总也说不清楚,就变成了“吁吁”了。黄雀儿有了几次经验后,从此她这样一叫,便知她要撒尿或者拉屎,她就会去叫人。因为她自己太小,不敢抱妹妹把尿。
大猛媳妇也听见了,忙过来惊问道:“豆鹃不在身上撒尿?晚上也不尿床?那还兜着尿布?”
黄雀儿满脸自豪地说道:“晚上就撒一回。白天妹妹从来不在身上撒尿,会叫人。不用洗尿布。”
兜尿布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大猛媳妇对小儿子拍手道:“九儿你听听,你都三岁了还尿床,妹妹这么小都会撒尿喊人了。”一边说一边过来抱杜鹃,“我抱她出去。”
九儿顿时红了脸,气道:“昨晚没尿!”
林春笑嘻嘻地对堂哥道:“我不尿床。”
九儿鼓着嘴不说话,明显信心不足。
昨晚他是没尿床,但是前晚,前晚以前,他可是都尿床的,因此不敢跟林春比。
旁边,林奶奶拦住大猛媳妇道:“出哪去?外面那么冷,看冻了娃儿。你忙你的去,我来把。”
说着,先下床,抱起杜鹃颤巍巍地往堂后去了。
九儿和林春都要跟着去。
林奶奶看着两个重孙,微笑道:“杜鹃是女娃,你们是男娃,撒尿的时候不能看。”
两个小男娃面面相觑,头一次思索这男女有别的问题。
杜鹃听了闷笑。
林奶奶一路低头端详她,走进堂后,是一间卧室。
杜鹃又看直了眼:那宽大的拔步床雕饰繁复、厚重古朴,还有各种箱柜,都跟这个老人一样古色古香。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林爷爷和林奶奶的屋子。
林奶奶抱着她走进拔步床内围廊,绕到廊后,那里有个马桶。老人家弯腰掀开马桶盖,托起杜鹃两腿,将她的小屁股对准马桶内,嘴里“嘘嘘”起来。
杜鹃一边撒尿,一边转着脑袋看这床,心里羡慕泛滥。
也不知林奶奶可觉得幸福,但杜鹃觉得她在这深山中过了平静的一生,不仅儿孙满堂,而且福寿绵长,值了!
好多富贵人是富贵了,却未必有她这般逍遥自在。
等李墩来了,她也要这么过!
把完尿,林奶奶抱着她在房内四处转,似乎知道她喜欢看这些古老的家具,跟献宝似的,把箱柜都一一打开给她看。
那些家具,外观大气,细部件却小巧精致,小抽屉、暗格等等,无不设置的独具匠心,专能规整藏些小物件。里面也确实藏有许多小物件,不乏珠玉宝石等物。
杜鹃发现,林家是真有钱。
不仅仅因为住在深山,木头和石材都不要钱,又有家传手艺,所以才置办了那样的家当,林家的财富是深藏着的。
也对,金银等物,在这山中是无用的。
在梳妆台前,杜鹃看见乌木妆奁内好几把木梳,有一把特别小巧,便凑近了细瞧。
林奶奶立即拿起那把梳子递给她。
她一路观察下来,发现这女娃对别的东西一概不在意,唯独对木制的、石雕的东西特别喜欢,“这梳子是太爷年轻时候,学木匠刚出师,特地帮太奶奶做的。太奶奶用了八十多年了。今儿送你了。”
她笑得十分和蔼慈祥。
杜鹃忙推开,脸上现出羞涩的神情。
这梳子等于老太太的定情物,她怎好要?
悔不该盯着它瞧,被这老人精看出心思来了。
林奶奶觉得有趣极了,小声对她道:“你不是我孙媳妇的干闺女么?太奶奶给你这个,也是该的。我还有好些呢。”
说完,硬塞入杜鹃小袄内。
杜鹃不敢太推拒,毕竟她之前确实表现出喜欢的样子,若推拒狠了,人家会奇怪的。
一个奶娃娃有这样心思,不奇怪?
外面,干娘喊吃饭了,林奶奶才关了妆奁,抱着杜鹃出去了。
林家人丁旺盛,晌午饭足足摆了四大桌子。
男人两桌,女人一桌,小娃儿一桌,均挤得满满当当。
菜色自然也不是别人家可比的,几乎这山里能有的、可吃的山珍野味,都能在这桌上找到。
大头媳妇弄了肉汤拌饭,要喂林春和杜鹃。
林奶奶拦住道:“让杜鹃跟我吃。别喂她那乱七八糟的。娃儿太小,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