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凝此刻心中闪过万般念头,一种说不明的低落涌上心头,秦师叔这是……仍然顾忌我被天魔侵识之事,怕我身具魔气吗?
招凝自知大局为重,可是这一刻无法避免的生出难过。
这时,秦恪渊手掌忽而按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小姑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这是招凝第一次离秦恪渊这般近,身距不过十尺,低垂下眼眸看到的是秦恪渊宽阔的胸膛。
招凝抬头,对上秦恪渊低下的目光,他却在此时避开眼神,侧身收手,在招凝身侧负手站着。
“可记得你提起人魔之事?”
“师叔可是有下落了?”招凝心绪立刻被锁去。
“正是。明日亥时,宗门将有数十弟子前去围剿,你且也跟去,我直接送你上云舟,莫要因来回宗门而耽搁。”
“亥时?”
招凝下意识对这个时间有些迟疑,这已经是半夜了。
但秦恪渊解释道,“那人魔狡诈,破碎虚空开辟通道,去了凡俗,我们前往凡俗还是要避免被凡人发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惶恐。”
招凝这才领会秦恪渊的意图,了然的点点头。
秦恪渊说道,“你刚醒来,稍作修整,我就在外间。”
招凝其实并不想打坐,她心里憋了很多话,但是确实感觉到意识有些迷糊,似乎还没有从昏睡中完全苏醒过来。
临进房前,招凝问秦恪渊,“秦师叔,我刚才听小妖灵说,宗门出现了灵兽潮?”
“不碍事,只是宗门弟子不慎,将狂躁药性的丹水投放进了御兽园山泉中,才出现这样的情况。”秦恪渊解释的非常迅速而且挑出什么毛病。
这本应该让招凝安心,但招凝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这一切的答案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为什么要准备好,事实如何便完全告知不就可以了吗?
思及此,招凝感觉头又疼痛了几分,想着大概当真是自己昏睡久了,思绪转动不起来,竟怀疑起了秦师叔。
招凝进入房间中,在床上打坐,灵力轮转,一周天一周天的转着,但心却始终静不下来,唯恐继续下去也走上走火入魔之路,便干脆放弃打坐,躺在床上,看着帘幔。
窗户没有阖上,茂密的红树树冠挡住了所有星空,但红树树叶飘荡,好似在表现招凝此刻内心的情绪。
她辗转反侧,阖目思索,从秘境回来到昏迷间,所有的遭遇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宗门中许多弟子的浮躁,坊市中散修的冲突,还有修真家族霍然放大的野心,以及一些若隐若现魔出现的身影。
招凝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走下,打开房门,站在房门口见秦恪渊端坐在长榻上闭目打坐。
大抵是听到声音,秦恪渊睁开眼,眼神询问招凝怎么了。
招凝踟躇说着,“我心绪浮躁,一直未能静下心。”
她走进秦恪渊,“师叔,我在你峰中禁制的留言,你可听见了。我后来去了火融宗师那处,火融宗师告诉我是正常的,我虽有虑但也觉得有理,可是后来出了宗门,发现坊市中也是那般。”
招凝说着说着就坐在长榻下的踏板上,又转头看秦恪渊,“特别是云蔚真人,你没看见但当时云蔚真人那为红颜冲冠一怒的表现,好似稍微控制不住,就要让整个归元城给红颜陪葬似的。”
她垂下头呢喃自语般,“我听闻的云蔚真人应该是仙气飘飘,不闻世事的神仙男子,可是那日……还有祁陌林家,飞鸣陈家,他们那般野心更不想是在修真界经营数百年的家族,师叔,莫不是当年七情六欲极恶**的祸乱没有彻底的清除,仍有邪魔之人藏匿在我们身边,用秘法影响着周遭所有人?”
招凝半跪在踏板上,直起身子仰头问秦恪渊,她无比想要在秦恪渊这里得到答案。
而秦恪渊没有直接给她答案,低眸注视着她,而后视线落在她发顶,刚醒来没有梳髻挂钗,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肩头,垂落在脚畔,招凝下意识地抬手拂头,“师叔怎么了?”
却见秦恪渊说着,“小姑娘要长白头发了。”
招凝一惊,低头捧起发尾连忙在发丝间拨了拨,过了半息又猛地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句调笑。
果真抬眼便见到秦恪渊淡淡的笑意,“小小年纪,忧思怎的这般深。”
他注视着招凝,“放宽心些,就算是铺天的祸事,也有尊者、上人顶在前,再不济还有金丹真人,还有你师叔我。”
他伸手扶招凝手臂,将她拉起坐在长榻另一边,矮桌放在中间,挥手便是一张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