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砚和赵攸怜说的话都是实话,但事实却不似他描述的那般轻巧。处理掉三个杀手后,火势已经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整栋楼摇摇欲坠。他利索地脱下外袍丢在地上,那团衣服一沾上火就窜起了半米高的火焰,顷刻就烧成了灰烬。他看准了最近的一扇窗,提步跃出窗外的同时,烧焦了的屋梁再也承受不住小楼的重量而折断,客栈轰然坍塌。
在这坍塌的一瞬间,窗框重重地砸在他的脊背上,并压着他急速下落,林卿砚借着之前的那一股冲力跃出了窗外,跌到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把身上的火给熄灭。正是这一砸,让他自胸口以下都被烈火灼伤,小楼也随之化为了一片废墟。
而他千钧一发跃出窗口时,耶律斜轸恰巧一个夺步上前,用后背替赵攸怜挡下飞来的火块,同时也挡住了赵攸怜盯着三楼窗口的视线。
林卿砚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翻进了一旁的破庙中,刚找到了一件满是灰尘的破袈裟披上,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还好他这一昏,昏得倒不算太久,醒来之后盘腿调息了片刻,就勉强能走了。于是他趁着绸缎庄老板出门看热闹的工夫,溜进店里偷了一件全黑的外袍,穿在身上便是血水透出来也看不清楚,又洗了把脸,打扮得人模人样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现在想来,他还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会急得冲进火场、挖开废墟,他怎么也不该离开那么久的,本是不想教她徒增担忧,没想到反倒让她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之苦……
林卿砚重新穿戴整齐,打开屋门走出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厅里,赵攸怜正支着下巴撑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面的耶律斜轸说着闲话。临时找的客舍房间不够,灰头土脸的兵士们将大厅中的方桌拼了一个通铺,挤在一起休息片刻,还有的人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小憩,厅中是鼾声雷动。
赵攸怜见男子走来,忙站起身指了指睡在厅中的众人,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样?”
林卿砚轻拍了拍她的手,一面坐下笑道:“我好得很。萧兄如何了?”
耶律斜轸道:“区区皮外伤,不妨事。”
“萧兄万金之躯,如今因小弟在南地受了伤,更救了李唐赵宋数十弟兄,小弟……”
“你我乃是兄弟,辽唐乃是盟友,不必说这些。”
一使团士官穿堂而来,朝林卿砚揖了一礼:“大人!”
林卿砚抬了抬手:“你来得正好,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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