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他成天都在调皮捣蛋，指甲缝里藏了些泥巴。

空青专心扣指甲缝里的泥巴，听到林渐笙说：“你曾与我说过，你母亲将要临盆时，被你父亲狠心丢下了断天涯。你母亲被梦魇蛛活生生吃掉的时候，一直都在叫着你父亲的名字。对么？”

林渐笙的记性很好，他记得空青当初是这么同他说的。

空青扣指甲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

在林渐笙审视探究的目光下，空青无法撒谎，也不想对林渐笙撒谎。“是的。”

“这么说，你拥有你快要出生时的所有记忆?”空青是超级魔物，他本质上只是一个魔胎，是靠着断天涯下的万千冤魂的怨气净化长大的。身份特殊的他，会拥有未临盆时的记忆也很正常。

空青双手从桌上拿了下去，放在了桌下。

那双手在轻轻颤抖，不受控制地变成了虚无。

察觉到空青的魔力的变化，林渐笙突然拔高声音喊了声：“空青！”

空青被林渐笙的声音唤回了理智，他的双手重新从胳膊里面长了出来，身上混乱的魔力也逐渐变得稳定下来。空青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还记得。”

林渐笙心疼地看着空青，恨不得时光能倒流，能回到空青受难的那一天，将他们母子从断天涯救走。

“因为你清楚记得你母亲死时悲惨的模样，所以你永远都无法释怀，都无法原谅加罗正阳，是吗？”

空青这次不说话了，小嘴巴紧紧抿着，露出一副倔强的样子。过了半晌，他才委屈地问道：“我为什么要释怀！爸爸，没有被梦魇蛛活生生咬死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那种痛。”

空青回忆起那时的痛苦，圆润的脸蛋都是惨白的，他捂着胸口痛苦地回忆起来：“当梦魇蛛的牙齿慢吞吞地将我母亲血肉一口口咬掉的时候，我母亲开始还疼得能哭能喊，到后面却是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些蜘蛛足足啃了她四天三夜才把她的血肉啃食干净！”

“爸爸！你能想象吗！她只是一个怀着身孕的普通女子，只是因为她挡了加罗正阳神官发财的路，就要遭受如此非人的待遇，谁告诉我这就是为什么！”

“我的母亲，在她挺着大肚子被梦魇蛛吃掉的时候，加罗正阳正与大美人新婚燕尔呢！“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

空青擦了把眼泪，用手捶打自己的小身板，他哭着说：“我也疼啊，那时我快要临盆了，我已经是个婴儿了，当梦魇蛛们像吃蛋糕一样，一口一口将我分尸吃掉的时候，我真的好疼好疼...”

空青终于露出了孩子脆弱委屈的一面，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身子，哭得身体都在颤抖。

林渐笙不忍心再听下去，他绕过餐桌走到空青身旁，将空青搂在怀里，小声地安慰道：“不哭了哦，空青，往后爸爸保护你，再也没有人欺负你了，乖，不哭了。”

空青突然反手抱住林渐笙，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就不是我的爸爸呢？”

为什么孩子不能选择自己的爸爸呢？

如果每个孩子在投胎前都能拥有选择自己父母的权利，那空青宁愿不要为人。

空青一想到自己是加罗正阳的血脉，便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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