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昏过去,我心里一紧,却又一松,如此这般,解脱也是好的。
然而,是我想的太过容易,八思尔吉裕一桶水泼上去,和着血流了满地。大个儿终于哀嚎了一声,一双眼,迷蒙的复又睁开。
八思尔吉裕一杆细剑忽然的刺入,一番搅弄,猛然抽出,血,飞了老远。那痛楚,让大个儿几乎痉挛。
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阖了眼垂下头,缩在地上没用动。只是觉得,这夜里,如此冷寂。
眼前,有谁的脚步声响,我没有睁眼,知道那是谁,不屑我去看。
他蹲下身来,捏住了我的下颏,湿热的气息几乎拂在了脸上:“你怕我么?”
我没有睁眼,甩着头想要从他手中离开。他越掐越紧,终于说:“即墨东离护着你,我可不会怜香惜玉。”他忽然嘲讽的笑了,“人模鬼样,还说什么怜香惜玉。”
他起身,我听见了鞭子落在空中的声音。
没有来得及想些什么,肩头骤然一热,蚀骨的疼。本能的,我含着双肩拼力侧过身子,用背去承接。我没有大个儿那么魁梧的身子,那每一下,都打在了骨骼上。
自小到大,尽管受尽冷落,但也因为囚在地下十六年,从未曾受过什么伤痛。躲着光,只因那会让我头晕目眩,却并非疼痛。即便上次被置于火上,也被烟呛昏了头,只有一双眼睛熏疼,又那样快的被即墨救下。
没有忍受过苦楚,这次,便显得那般难以承受。
鞭子勾连长发,扯痛头皮,我身子一歪,便直直磕在地上。手腕被撕得断了一般生疼,脑后,已是汩汩热流。
他将我从地上抓起,手腕又是一番撕扯,疼,几乎到了麻木。他骤一用力,手臂再承受不住,我几乎听到骨头应声而断的声响。
他终于松了手,将我摔在地下,又是一鞭落下,却没能落在我的身上。我睁开眼,额头的冷汗却渗进眼中,刺痛。
有刀剑相碰的声音,我却没有力气再看。
“廖姑娘!”是毛腿儿尖尖的声音,难得没有顽笑的意味,“将军来了,廖姑娘莫怕。”
眯着眼,那人的身影,确像是即墨东离。只是眼下,他当在战场上才是,怎能贸然前来?看着那两人打斗的身手,心里忽然的震颤。
即墨身手固然不错,然而八思尔吉裕怎会比他差这许多?心底微凉,不敢再想。
毛腿儿摆弄着我腕上的圆箍,却半晌无用。他若勉强掰开,只会让那倒刺扯得我皮开肉绽,他不敢下手。我知无用,抬起另一只手摇晃着指向大个儿。但愿老天保佑。
“已经有人照料大个儿。”毛腿儿还是探了探头。
忽听一声剑啸,便没了声响。
“毛腿儿,行了。”他的声音,淡淡自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