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奏效或需要几日,这些日子,你且注意些。”
萧澈不知道要注意什么。
直到他的脚糜烂见骨,郝月青日日哭红双眼。
他清早依旧能听琴声起床,但一个晃神,居然就到了中午。
萧澈才明白,萧澄让他注意的是什么。
注意他活死人的身体,也会慢慢变成死人。
郝月青拿了更多的纱布,药草来,白日里还要在二老面前假装无事。
那可见骨的烂脚,他自己都不忍直视,郝月青还坚持着给他包扎。
一边包扎一边哭,“都怪我,我不下河,你就不会受伤了。”
她还是不知道怕。
他何德何能,等被她如此喜欢。
只能一遍遍重复:不疼的,感觉不到疼。
在萧澈以为活死人也要死了的时候,那伤脚,开始以缓慢的速度恢复起来。
但他还是时而‘出神’,怕吓着人,萧澈很少出偏院。
伤脚时好时坏,他‘出神’的时辰,倒是越来越短了。
不再一待便是好几个时辰。
郝月青不知道在哪听的偏方,声称:这偏方就是治疗冻伤成根的死肉,跟他的情况该是大同小异的。
她总觉得是自己惹的祸,她想弥补,萧澈拦不住,只能依她去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除了偶尔失神和那永远不会好全的伤脚外,他们过的与旁人无异。
萧澈甚至打心底里,感谢着那高人。
也感谢他哥哥,萧澄。
直到某天,那高人来找萧澈。
她说:“现在,便到了你回报我的时候,你身处阵法,是为阵眼,想活,便要为我守着这阵。”
萧澈问:“怎么守?”
她答:“在南宁府好好活着,槐树下的棺椁,不得动,动则死。”
萧澈点头,守阵原来这么简单。
她又说:“郝月青我要带走,她身上有至纯之气,很适合传承我的衣钵。”
带走?
萧澈愣住了。
千南惠又说:“我知你二人情深似海,你老实守在南宁府,她若学成,还愿回来,我也不会阻拦。”
她就是这么骗萧澈的。
萧澈并不希望郝月青学成回来,他打心底里,还是在意自己活死人的身份。
青儿该有自己完整,美好的一生,为人所爱,为人妻,为人母。
她琴技超群,也不该一生耗在南宁府这样的小地方,耗在他这样一个活死人身上。
分别那天。
毫无预兆。
郝月青如每日一样,用琴声唤醒他,照常出门,只是没再回来。
……
“千南惠给青儿的说辞,则是因为我,她若是不去,我便连活死人都做不了,而她也答应青儿,若是事成,她可选择回来。”
“我虽希望她有更好的日子,心中,却还是有所期盼的。”
红布之隔,萧澈藏在里面,嘲笑着自己的天真。
“年月越长,我的身体反而越好,越活越像个人,常年相伴,爹娘也没发觉我的不对劲来,想来,是这阵法日积月累的怨气所养。
在应天府时,大概是离的久,又离的远了,那伤口又开始腐烂,我也偶尔晃神。
也是那时候,通过你们才知道青儿是被抓去以身伺蛊,为做邪法。
在此之前,大约五六年前,千南惠再来做另一阵眼时,还与我说,青儿在秦淮河名声大噪。”
殷问酒问:“另一个阵眼,五六年前才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