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问酒回道:“无需致谢,她也救了我。”
她没细说,刘起也没深问。
他继续道:“我知那大公子连死五任妻,断定素和此嫁,不会好命,便交代她若是能离了况府,也千万别回上京。
天下之大,总有她的藏身之处。
她也听话,消息传来上京,只说她失踪,我便心安的很,不管在哪里,活着就好。
如姑娘所问,她在哪里死的,如何死的,我竟一点不在意?
刘某以为,人死是结果的话,这些问题意义便不大了。”
殷问酒没打断他,听他慢慢叙述着,道不尽悔恨。
“姑娘问我为什么愿意冒险,或许正是这股夜不能寐的愧意,那孩子送过来,我若再做出错误决定,下到黄泉,又要如何见我女儿。”
刘起眼中的泪已然藏不住,滚落在圆润面庞上。
楼知也同周献每每提及他,点评均是:“刘起这样一个人……”
他狡诈,圆滑,世故,洞察人心,油嘴滑舌……
所以明明人人知晓他为奸,他也能凭借自己的‘奸’做到三品内阁大臣。
朝堂之中,奸臣与忠臣,需要平衡,需要制衡。
他奸,他不傻,他这样的人正是好用之人。
殷问酒又问:“她是如何与你说这个孩子的不同?”
刘起擦了一脸狼狈, 回道:“那孩子一抱来,我便认出是素和的孩子,她与素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那人问我:你可愿养育她成人?拿你刘府满门做赌。
我问她:养我自己的孙女,为何会是拿满门做赌?
她道:这孩子是太子所求,所以才会让你女儿嫁给况家,如今若是被人知晓偷养在你府中,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帝,追到你刘起都是死路一条。
况家在应天府行的邪术,我自有听闻,借命是吗?太子在已知的前提下将我女儿参与其中,我猜想这孩子的出生,必然与皇家至关重要!”
他确认般的眼神看向殷问酒。
殷问酒点头,“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刘起继续道:“但我没办法再拒绝,我接了那孩子,也正好有儿媳临近生产,便做了个调换。”
殷问酒蹙眉。
刘起解释道:“当然,总归都是我的孙子孙女,那孩子我自也送到好人家养着。”
殷问酒:“这个孩子,你便让刘素和的奶娘带着?”
刘起点头,“她带素和长大,也是一眼认出,她来带我更放心。姑娘和那人……又是什么联系呢?”
那人多次交代,甚至让他去殷问酒面前做出一场戏来打消她的念头。
为何独独强调了殷问酒?
而眼前的人,既救过他女儿,也怕打草惊蛇的帮他做隐瞒,更要来解了她女儿的怨。
如此看来,二人应该是同一边的才是。
谁知殷问酒答道:“不认识,但想来她该是好的。”
好到,亲手杀了你的女儿。
殷问酒心中瞬间郁结起来,再看刘起还含着浊泪的眼眶,也不忍直视。
“此事确实需极度隐秘,这孩子的不一般并非她危言耸听,除你与刘妈妈外,可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刘起肯定回道:“无人!我如今更是送……”
殷问酒打断道:“不用告诉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养她好生长大便可。”
刘起狠狠点头,面色庄重的很。
“我先走了,夜深再来,书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