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酒。”周献声音低沉。
“嗯?”
“这业,不是我一人的谋划,我若不成,生人愧对追随我争夺帝位者,逝者愧对卫府,愧对老将军、叔伯们的教诲。”
在认识殷问酒之前,这帝位之争,他只道是再寻常不过的帝位之争。
与周昊较量,周献有满腔谋划,八成胜率。
从未如此刻这般,难以用力。
“周庭骁,若要起兵决一胜负,你会吗?有信心吗?”
周献沉吟不语。
他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以往我只以为斗赢太子便可,哪怕再等十年,二十年,顺应正道登上那个位置后再还卫府一个清白,我也等得。
在这个过程之中,逼周昊逼宫,也是我计谋的一部分。
太子更被文官支持,追随他的武将具我所知,最大一头是三千营。”
殷问酒插话问道:“三千营?不是保护皇帝的吗?”
周献:“是,但三千营中有周昊的人,真要逼宫,其实最快突袭且能调动的便是京兵,远一些军营但凡动作,很快便会引起宫里的注意。
做皇帝,各方军营,负责的将军,考究的很,怕的便是一方图谋不轨。
周昊几十年筹划,所以我说,不知道是他不够狠,还是那位太狠呢?”
他这话说完后,缓来一会才再次开腔,肯定道:“若真要起兵决一胜负,我会,若是对父皇,不过五成。”
皇帝的权衡之法,如今再从头来看,他玩的确实精妙。
给皇子找些事做,互相为敌。
而最终,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周昊是死棋,他亦是。
半晌无人开口。
宫门层层,掌天下兵马的帝王,这五层怕都是他冒险估算。
且还不说必会背上一身骂名。
“揉一揉吧。”
殷问酒翻了个身,背朝周献,往后挪了挪。
他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掌心盖在她的小腹。
单是覆盖不动,很快暖意便透过衣衫,让人舒适不少。
大概觉得差不多,殷问酒身体也放松下来后,他才慢慢轻柔起来。
……
这一夜终究未能好眠。
半夜四更,外头北风呼啸,最是睡得沉的时辰。
蓝空桑叫了两声没人应,想来都是累的很,短刀自缝隙伸进去,门瞬间被打开。
烛火点燃。
周献额头上炸出一层薄汗,把殷问酒护在身后。
见那手中握刀的人是蓝空桑,喘出一口长气来。
“快穿衣衫,苏越出门了。”
卷柏回来报信,又不放心那黑衣人一人看着,叫了蓝空桑后便又追了去。
周献和殷问酒动作很快。
四更的天,一出门便被北风刮眯了眼。
怕马车响动太大,蓝空桑抱着殷问酒,周献离着一人的身位坠在她们身后。
“见什么人需要挑这个时辰去?”周献问。
殷问酒一路无言, 她也在想这个问题。
“去了就知道了。”
这路,越走越慌,大小湖泊不少,趁着月色望湖面,尽是残荷枝条,显得更凉了几分。
荒路荒湖走了近大半个时辰后,远处得见萤火虫般的两小点光。
看来便是那宅院。
蓝空桑脚下加快,终停在一处芦苇地。
正好遮住几人身型。
卷柏也等在此处。
“人进去了?”殷问酒问。
卷柏:“刚进去一会儿,太子的人追进去了,我便在此等你们。”
此处离着那宅门还有些距离,看不清牌匾上的字。
“那上面写的可是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