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此禁?
如今阵已破,禁再解,那卫家之争议必然如雨后春笋般,再难压下。
可若是不解,那便要杀百杀千才能起到警醒?
如此这般,他又哪里还能得一声明君?已成暴君。
周洄脑内突突的跳着,一遭又一遭,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而如今,他连那破阵之人是谁……都还不确定!
“传旨下去……”
周洄的口谕,被裴严书写为圣旨,下传到坊间不过一个时辰后。
……
卫府门前。
楼知也守在护国将军府的牌匾之下。
裴严亲自前来传旨。
尖利的声音悠远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大周之运道,百姓之命数,卫家寒心之举亦如昨日之光景,功过不得抵。
但护国将军府,百年功勋在册,禁,为护忠义之过往,今解,亦为记护国之战勋,此乃恩设,钦此!”
卫府门前的百姓议论之声顿起,缓了好几息,才有人领头道:“陛下圣明!”
亦有人小声道:“卫府之案,明显有冤情啊!”
有人制止:“陛下这般胸怀,此案若是有异,缘何六年来无人言,无人翻?在我看来,今日这般盛况也是怪得很。”
裴严传完旨后,楼知也大手一挥道:“开大门!所有人!若要祭拜,有序列队,功过不相抵,谨记圣上天恩!”
……
护城河边茶肆。
周献自窗口远望护国将军府。
时隔六年,在这样一个阴沉沉的寒冬天气,这天好似忽地放出一丝暖阳的光来。
第二步,解禁,成了!
……
沈府。
沈邺背手立身于湖心亭,疾风犹如疾风般刮过来,喜道:“爷!解了,卫家禁令,解了!
卫府门前的人在这般寒风天下,恨不能排出十里地去,为着祭拜!
果然,若非邪阵存在,那什么做阵借大周百姓之运数的鬼扯压根压不到如今!”
疾风激动得手下大开大合,喃喃重复道:“六年啊!六年!六年,终于!”
沈邺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个情绪。
但疾风跟他多年,那背身交握的双手捏得都失了血色,可见他内心有多不平静。
朱婉殊远远的站在回廊处。
此刻北风中夹了细雪飘下,她戴上大氅的毛帽,将一张脸衬的愈发显小。
近了湖心亭,她才出声道:“怎么又在看湖?”
国公府中也有一湖,他便喜欢这般背手站着的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而每每这个时候,她便在看他。
沈邺回头,看着朱婉殊道:“你一路过来,此刻心中可有所感?”
朱婉殊没答,反问道:“你一路过来,此刻心中可有所感?”
沈邺愣了一息,转而笑道:“有,很多很多,多得无以言表。”
朱婉殊面上也挂了浅笑,“我既往总是在意,在意在你心中画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我朱婉殊究竟输她哪里?”
沈邺忙道:“婉殊,不要比,不要因为我而这般拿自己做比,你们都是此间独一的姑娘,都值得顶好的。
是沈某不配。
你今日愿意前来,也是沈某卑鄙下邀,不顾你之名声……多少有损。”
朱婉殊哼地一声,“我自是值得顶好的,沈邺,你又记一恩于我,我亦不亏。”
沈邺点头道:“两恩、三恩、五恩……往后但凡你提,但凡沈某力所能及!”
朱婉殊又将那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可她若是卫家之人,少年女将军,亦是我钦佩、艳羡之人。
所以不比,比不得,与她亦万不该拿这些儿女情长来做争论。”
她看着沈邺的双眼:“沈邺,卫府禁解,此刻的你,我亦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