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瞬间停了抖,僵在那里,突然睁开眼,水润大眼里全是倔强和羞恼,却澄澈明亮的耀人,他身子几乎跳起来,可能因为疼,又缩回在床上,只是咬着下唇,叫着,“你来干什么,出去!”
手冢神色不变,一手扯着毯子,平静的回答:“我来看你,你哥哥托我照料你!”
“谁用你照料~滚!”少年羞红了脸,口气恶劣,实则心底觉得十分难堪。
手冢皱眉,知道少年此时的心情,也不理他,用力一扯,将毯子扯开,就要看他伤处,少年没拉住,让他一把扯开了毯子,看过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臀上雪白的皮肤上道道红痕,有的还渗了血,少年却一张脸红如番茄,倔强的死咬着唇,不发一言。
“怎么不上药?”清清冷冷的语调里有些怒意。
“要你管!”少年顶着嘴,长长的睫毛上泪光盈盈,抬手,就要去抢那个毯子,疼的呲牙咧嘴。
手冢皱眉,一手拿开毯子,冷冷盯着他问:“药在哪?”
“就不告诉你!”少年连脖子都晕上一层红,实在羞的受不了,修长的腿不自觉的往回缩。
“你想让我告诉你哥哥吗?”手冢神色淡淡,似乎刚刚出口的威胁不是自己说的一样。
“你……”少年本还羞红的脸瞬间白了,愤愤看他,见他神色不动,怕他说真的,忙换了一抹哀求的神色,软了口气,“那药抹上疼~我这伤没事,看着吓人,哥哥还是疼我的~没舍得打重了!”
“药在哪?”手冢不为所动,还是淡淡的问。
韩尚祺无计可施,气的一张脸都扭曲了,委委屈屈的哭出来,从枕头底下掏出一管药膏,掷过去,赌气的低低叫着,“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这没妈的孩子,各个都拿哥哥威胁我……”
手冢见他哭的伤心,心里有些心疼,但伤还是要治,便不理他,伸手扶住他的腰,才发现少年的腰细的很,给人一种不盈一握的感觉,察觉他的颤抖,忙收回心思,让他上半身趴在自己身上,挤了药膏,细细的抹在伤处,觉得少年的腰在自己手里轻轻的颤的越发厉害,耳边是他低低的□□哭泣,心里顿时变的一片柔软……
药抹上,想是疼的厉害,少年抓紧了他的衣服,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泪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漂亮的脸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
手冢素来不会哄孩子,只好学着小时候妈妈的样子,轻轻摸着少年的黑发,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轻轻在他耳边一遍遍说,“不疼了~不疼了!”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少年到也听的高兴,许是哭累了,竟搂着他紧紧的,睡着了,手冢小心的换个姿势,让他靠的更舒服一点,听他呢喃一句“妈妈~!”想起刚刚这个孩子说自己没妈妈,心中莫名一黯,于是,伸手安抚的拍拍他的背,闭上眼,静静的倚在床头,等他睡醒!
其实,韩尚祺被哥哥打不是第一次,韩家历代信奉棍棒教育,不说韩尚祺,就算韩尚禹幼时,何尝不是被父亲打的满地打滚求饶,这次,韩尚禹下手确实不重,韩尚祺哭的厉害,大半却是为他说不出口的打架理由委屈,那几个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调戏,当他韩尚祺是什么人,废了几根肋骨,算是便宜他了,但这种理由如何说的出口,说你弟弟被男人调戏了?他还要不要脸啊!
虽说被打习以为常,可让人安慰却当真是从小到大第一遭,他打小没有妈妈,私生子,长的据说很像母亲,自小就是粉雕玉琢,比女孩子还漂亮几分,在家族里没少被人说闲话,虽说哥哥一直护着他,但韩家男儿各个铁骨铮铮,你让他打架,没问题,单挑群殴,断胳膊断腿,没半句废话;让他哄孩子,干脆给把菜刀,让他先把自己剁了,还比较快!
其他家族的孩子还有妈妈哄着,韩尚祺却是实打实的爹不亲,娘不爱,这时候,手冢几句淡淡冷冷的安慰,竟让他伤痛之际,将冰山当火山一样,拼命往上蹭!
待到韩尚祺睡醒,感觉好受许多,那药痛归痛,效果却是一流,这时,已经不太疼了,过了一会儿,缓缓睁了眼,觉得眼睛酸涩难受,抬起手就要揉,被人一把拉开,递过一个手帕,冷冷的语声在耳边响起:“不要用手!”
韩尚祺呆住了,夕阳下山的余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手冢的发色染上一层金黄,微微侧头和他说话,清俊的侧脸上有着阳光的痕迹,明亮耀眼!修长的手指拿着手帕擦在自己的脸上,明明面瘫的表情,自己怎么就觉得他温柔的无与伦比!举世无双呢!
那天,乱了心的不止是手冢,同一时间,韩尚祺记住了少年的侧影,如淡淡缠绵柳絮,浅浅落入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却深深嵌入血肉里,从此,无力自拔!
只是,那时的两人都还只是懵懂无知的呆呆相处!